有大臣琢磨,睿王殿下這是喜歡孩子呀,可那些兄弟外甥什麽的就算再親那也親不過自己親生的去,于是又有人打起了給他塞人的打算。
笨一些的呢,直接奔着傅雲竹本人去。
但有聰明的,人家就懂得曲線救國,先去和太子啊、世子啊他們打好關系。
其中,靖國公府上有位小姐呼聲最高,無論是身份地位亦或是品貌才情都堪配傅雲竹。
說來也是巧,那日傅雲竹領傅湛和傅深他們出去玩,正好碰上這位姑娘中暑暈倒,于是便讓人幫了她一把,結果這姑娘就定要以身相許報恩。
傅雲竹肯定不幹啊。
許是見他一直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太可憐了吧,這下人人都成了助攻,家裏甭管誰見了他總要勸上一兩句,委婉些的呢,說是日後嬌妻在畔、兒孫繞膝是天大的福氣,那不委婉的直接說他日後死了都沒人哭,這把傅雲竹給氣的呀。
可到底,他還是拒絕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情意。
他真的做不到,他心裏滿滿登登的,根本裝不進去别人。
就算勉強跟别人湊了對,那也是害人害己,将來萬一生下個一兒半女的他們也不會過的好,倒不如他自己一個人,這日子便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心裏願意惦記誰就惦記誰,無非就是不敢讓她知道罷了。
最初的時候,傅雲竹還覺得苦,如今年歲愈發大了,反而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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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元宵佳節的時候,傅雲竹在宮裏喝了上半場,到了下半場回府的時候,他聽到來接他回府的楠蕭坐在馬車外面唠叨他。
“唉,您說說您,屬下孩子都生了,您還打光棍呢,這下知道苦了吧,人家中秋佳節都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圍在一起,再瞧瞧您。”
傅雲竹皺眉:“怎麽他們團圓晚上都不帶睡覺的啊?你以爲是熬鷹啊!”
“……就算是睡覺那也不能說睡着就睡着啊,回去之後您就自己一個人,多冷清啊。”
“守着你我還能感覺到冷清?”
“屬下……”
“你閉嘴吧你,多跟你媳婦學學,少說話。”
楠蕭說幾句被怼幾句,最後之後多抽了拉車的馬幾鞭子。
回到王府之後,楠蕭扶着傅雲竹進了屋,吩咐丫鬟仔細伺候着,然後就準備走了。
傅雲竹一愣:“诶,你這就走啦?”
“啊,這就走了,爲了能讓您深刻的體會到冷清的滋味。”
“……”
楠蕭一走,傅雲竹緊跟着便将婢女揮退了。
他多飲了些酒,本以爲自己會倒頭就睡的,結果還真應了楠蕭那個烏鴉嘴,根本就睡不着,他索性便去院裏逛了逛,坐在梨花樹下的秋千上賞月。
這樹是他親手栽的,秋千也是他在得知阿離喜歡玩秋千時親手做的,雖然她一次都沒來玩過,但傅湛來時經常蕩着玩。
這會兒傅雲竹自己坐在秋千上輕輕的晃,看着那輪圓月在頭頂上前前後後的遊蕩,不覺有些出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傅湛不知幾時出現在了院中,拎着兩壇酒和食盒蹲在不遠處看着他。
傅雲竹驚訝的起身:“湛兒,你怎麽來了?”
“來跟您喝下半場啊。”傅湛指了指自己從宮裏帶來的點心:“這是我母後指揮宮人做的新鮮玩意,原是要給我父皇吃的,聽說我過來找您喝酒便給我裝了一些。”
“那看來我是借了你的光,你又借了你爹的光。”
“說真的二伯,您爲何一直不肯娶媳婦呢?我瞧我爹每日可開心了,有媳婦疼的話您也不至于連吃個下酒菜都借我的光啊!”
聞言,傅雲竹勾了勾唇:“你還小,哪懂得大人的心思。”
“切,您不說我也猜到了,您是喜歡男的怕被人笑話吧?”
“……”小崽子你把屁股撅起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傅湛捧着酒壇子笑的前仰後合的,末了才來了句:“都您玩的,我知道您爲何遲遲不娶妻。”
“哦?那你說說爲何呀?”
“您心中已有佳人。”
“噗!”傅雲竹剛喝進去的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
見狀,傅湛一副“你看,不打自招了吧”的表情。
傅雲竹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這誰告訴你的?!”
“您自己啊,方才我說您喜歡男的,您不是要脫鞋抽我嘛,那不是男的肯定就是女的啊。”
“……”差點被這臭小子給糊弄住。
醉意微醺時,傅雲竹遙遙望着院中的梨花樹,眼神迷離:“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隻爲一人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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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三十一年。
帝後同葬皇陵。
同年五月,睿王薨逝,終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