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他方才聽到的邵凝對邵婉說的那些話,他眼珠一轉,忽然故意當着邵凝的面對邵婉說:“阿婉,我帶你買衣裳去吧。”
“好好的,幹嘛要忽然帶我去買衣裳?”
“省的别人說你穿舊的呀。”
“……我不在意那些。”與其打腫臉充胖子,她更喜歡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傅雲笙有疼她的心,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不想,她家夫君對此很執拗:“不行,我在意。”
說完,他拉着邵婉欲走。
邵凝見狀,認定了傅雲笙是好面子在吹牛,于是忙說:“正好,我也要出去買些胭脂水粉,就跟姐姐同去吧,還能幫你挑挑選選。”
“我們……”
邵婉本想說“我們不去”,結果卻被傅雲笙打斷。
他握了握她的手,壓低聲音說:“她樂意跟着就跟着呗,反正買東西也不花咱們家的錢。”
話落,牽着邵婉一路出了國公府,命小厮直接駕車去了長安城的主街。
傅雲笙帶邵婉去的那間裁縫鋪子緊挨着的不是胭脂鋪就是首飾鋪,總之附近的幾家店的主要消費者群體都是女子,名副其實的購物天堂。
臨近門時,邵婉還在試圖勸說傅雲笙:“王爺,我們走吧,我真的不缺衣裳穿,而且……”
“而且什麽?”
她低着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覺得這樣不大好,日子是我們自己過的,無須去管别人怎麽說。”
言外之意就是,縱然今日逞一時之快打了邵凝的臉又如何,将來受苦的不還是他們自己。
傅雲笙點頭:“阿婉說的在理。”
“那……”
“可是對我來講,給欺負你的人添堵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何況我不全是因爲你妹妹說了那些話才帶你來買東西的,原本也打算帶你出來逛逛,這大街小巷美味珍馐不少,我料你必定沒怎麽吃過。”
說話間,小夫妻倆走進了鋪子。
傅雲笙拉着邵婉在店裏轉了一圈,拿手一指:“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話沒說完,邵凝忍不住在旁邊陰陽怪氣的來了句:“王爺還是問問姐姐的意思吧,依臣女之見這幾件她未必會喜歡,那樣式和顔色怎麽看都有些廉價,也襯不起姐姐如今的身份啊。”
邵婉微微蹙眉:“我……”
傅雲笙握了下她的手,示意她無須理會邵凝,他徑自對老闆說:“剛剛說的那幾件都不要,其餘的都給本王包起來送到成王府。”
這話一出,毫無意外的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當然隻是一瞬,很快大家就恢複如常,細看的話,每個人似乎都在努力壓抑上揚的唇角,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王爺吹牛皮,想想還是挺可樂的。
成王府有多窮隻怕長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堂堂王爺穿的衣裳打補丁就不說了,據說曾經有一次成王因爲買的豆皮一口沒吃着就掉地下了直接暈了過去,這條件得是有多差。
如今一開口就要人家幾乎一整店的衣裳,要麽是成王窮瘋了打算明搶,要麽他就是真瘋說胡說呢。
莫說旁人,就連邵婉都一臉震驚的看着他:“王爺……”
鋪子老闆則是一臉爲難:“王爺……您看您要是當真看上哪個了,您說,小的直接給您送到府上去,但您這都要……這這這委實是讓小的有些爲難,小的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傅雲笙皺眉:“說什麽呢,給你銀子。”
老闆看了一眼他手裏拎着的那一小包銀子,心說這麽點錢買我這一整鋪的衣裳那不還是明搶嘛。
“王爺……這這這這買一件還差不多,都買下來,這……這不夠啊……”
傅雲笙順着老闆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錢袋子,随即嫌棄的丢給了小厮:“别胡說八道,這麽點銀子給我們家元寶買衣裳都不夠。”
元寶就是那個小厮,胖胖的,像一個饅頭成了精。
他接過錢袋子随意挂在手腕上,實力演繹什麽叫“不把錢當錢”。
他的手裏捧着一方木盒,沒什麽雕飾,也不是極佳的木頭,就是扔到街上都不會有人撿的那種木盒,可他卻寶貝似的捧在手裏。
傅雲笙一招手,元寶便抱着盒子上前,元寶問:“王爺,咱們不裝啦?”
傅雲笙揚眉:“不裝了,攤牌了。”
他垂眸笑望着邵婉:“阿婉,把盒子打開,咱們給老闆拿錢。”
邵婉猶豫的看着他,沒動。
傅雲笙笑着催促:“去啊,開蓋有驚喜。”
拗不過他,邵婉隻能頂着數道目光慢慢打開了木盒,心裏已經在想如果這裏面沒銀子他們該怎麽辦了。
結果蓋子一開,入目是碼的整整齊齊的一摞銀票,邵婉聽到四周響起了低低的驚呼聲。
元寶肉乎乎的下巴搭在蓋子上,壓低聲音對她說:“王妃,王爺他有的是錢,您随便花啊。”
“這是……”邵婉滿目疑惑看向傅雲笙。
這位王爺嘚瑟的從裏面拿出一張遞給老闆,笑着同她解釋:“我都同你說了,咱家日子沒你想的那麽清苦,偏你還不信。”
“可是你怎麽會……”
邵婉原本想問,“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錢呢,明明全長安都以爲你窮”,可意識到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便隻能将心底的疑惑壓住,想等回府再問他。
不想她沉得住氣,邵凝卻坐不住了:“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呢?”
可惜沒人理會她。
給邵婉買完了衣裳,傅雲笙又拉着她去隔壁的胭脂鋪:“這東西擱久了不好,咱們就不像買衣裳似的一下買那麽多了。”
邵婉以爲胭脂鋪就可以直接略過了,于是瘋狂點頭,不料這位王爺話鋒忽轉:“我直接将這鋪子給你買下來,每個月讓老闆去府裏給你交賬,那銀子你自己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這樣一來,胭脂随時想用都能有,等你挑剩下了再往出賣。”
邵婉:“!!”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邵婉愣神的工夫,傅雲笙已和老闆談好了價錢,盤下了鋪子,帶着邵婉去首飾鋪。
恐他這次又一言不合就買店,邵婉趕緊攔住:“诶!這次我自己選,你歇會兒!”
“好。”
邵婉挑挑揀揀,看的卻不是女子佩戴的首飾,而是男子的發簪。
她看中了一支綠檀的簪子,造型簡單大氣,雖不比玉簪和金銀之物那般值錢,卻自有自己的一番古樸雅韻,反正邵婉一眼就看中了。
傅雲笙微怔:“阿婉,你這是……”
“送你的呀。”說完,她有些不确定的問他:“你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說着,他還低下了頭。
邵婉不解:“嗯?”
傅雲笙輕輕晃了下腦袋,解釋說:“我這就戴上,阿婉幫我。”
邵婉面上雖修紅,但還是依言取下了他頭上原本的簪子,換了她送他的這個。
元寶有顔色的上前付銀子。
邵婉瞧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送你東西還花你的銀子,可是羊毛出在了羊身上。”
傅雲笙卻不以爲然:“阿婉這話不對,我的就是你的啊,你的也是我的,不是嗎?”
“即便如此,那你也虧了呀,我的嫁妝加起來都不抵那個小木盒值錢。”
“可我不是還得了個漂亮媳婦嘛。”
這話讓邵婉忍不住失笑,心裏偷偷補充道:我也得了個持家有方的夫君。
且說他們倆這邊甜甜蜜蜜,羨煞旁人,而邵凝,就是那個旁人。
若早知成王府如此富庶,成王又這般舍得給媳婦花錢,那她也可以嫁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