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不嫌棄微臣?”
傅汐鸢微垂着頭,輕輕搖動。
可随即她卻又說:“不過,你日後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了,好嗎?”
聞言,步廷宴拼命點頭,甚至都恨不得“汪汪”叫兩聲給她聽了。
他一定乖乖聽她的話!
步廷宴想,自己可真是個卑鄙小人,明明心裏清楚自己配不上她,可接到聖旨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竊喜。
他終于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說服自己放心的去愛她。
一時無人再說話,廳中便靜了下來,這一安靜,氣氛便多少顯得有些尴尬。
傅汐鸢眨了眨眼,試探着說:“嗯……還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步廷宴立刻斂起笑意,擺出說正事專用臉:“您說,微臣洗耳恭聽。”
“日後我們成了親,你可以不收通房丫頭嗎?”許久以前,傅汐鸢連想都沒想過這種問題,可如今瞧着家中幾位兄長皆是如此對待嫂嫂的,她心裏也不免豔羨。
“不收不收!絕對不收!我隻要公主一個人!”
說完,步廷宴見傅汐鸢耳根微紅,驚覺自己這話許是有些唐突,于是忙改口道:“不是不是,微臣的意思是,臣這一生隻效忠公主殿下一人,絕無二心。”
話音未落,他甚至還撩袍單膝跪倒在了傅汐鸢面前。
傅汐鸢望着他,怔怔道:“隻是效忠嗎?”
步廷宴錯愕的擡眸。
四目相對,他鬼使神差的說出了心底的話:“我心悅公主,此情天地可鑒。”
傅汐鸢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那日後若是你變了心意,你也記得告訴我,我自會允你去尋自己的姻緣。”
這話若換了旁人聽到,要麽以爲十一公主在試探他、要麽就是被這話感動的潸然淚下。
誰知這位步将軍的重點卻毫無征兆的跑偏了。
他下意識皺眉:“有朝一日,殿下會将微臣棄如敝履?”
傅汐鸢懵懵的搖頭:“不是啊。”
“那殿下方才的那句話是何意?”
“我那是爲你好呀。”若他日後當真移情别戀,她放他自由不好嗎?
“我不要你爲我好!”步廷宴定定的望着她,目光緊緊鎖住她的:“我要你!永遠!”
“……嗯。”
傅汐鸢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不敢再糾結這個話題。
可步廷宴不幹啊。
他近乎急切的追問道:“那公主呢?有朝一日可會不要我?”
傅汐鸢立刻搖頭。
他這才笑了。
見狀,十一公主趕忙轉移了話題。
殊不知,也就因此錯過了一個看清這位步将軍真面目的機會。
自此,長安小醋王上線!
傅汐鸢看别的男子他要吃醋。
她同别的男子說話他也要吃醋。
她朝别的男子笑他更要吃醋。
若是以上三種情況同時發生,那更不得了了,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瞪着人家,恨不得将人身上瞪個窟窿出來,活像隻護崽子的狼。
可等一回了公主府,他的嘴臉當時就變了,委屈巴巴的望着傅汐鸢,随時要哭出來似的。
一張嘴就是什麽“公主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可是看上方才那個人了嗎”,再不就是“若果然如此,微臣這就給他騰地方”之類的話。
話說的好像他多賢惠似的,可通常情況下他都是一邊說一邊磨刀,再不就是在那一尺一尺的扯白绫。
大有傅汐鸢敢點頭承認,他就死在她跟前的架勢。
到了夜裏就更不得了了。
口中可憐兮兮的求着傅汐鸢,活像他多沒地位似的,可實際上動作簡直不要更強硬,不鬧到後半夜都不帶讓人歇着的。
每每那時,傅汐鸢都不禁後悔,當日該叫他把話說完的,那樣說不定就能早點發現他這愛吃醋的性子了。
當然,雖然早點知道她也依舊會要他,但至少可以提前給他洗洗腦,不至于讓他越來越嚴重。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
話說回如今。
步廷宴的心結解開之後,他和傅汐鸢兩個人就安心等着成婚了。
長安城中諸家公子對他多是豔羨,背地裏沒少說酸話,甚至有人故意給他使絆子,将他以前的事兒捅到了傅汐鸢的面前。
結果傳閑話的那人就被十一公主給當衆杖責了。
自這日起,一直到他們成親,再無人敢跑到她面前去說步廷宴的壞話。
大婚那日,步廷宴被人灌的醉醺醺的回了喜房。
進門的時候,手裏還捧着一個酒壇子。
他獻寶似的遞給傅汐鸢:“公主,這酒是甜的,你一定沒喝過,我特意給你留的,你嘗嘗。”
雖說喝醉之人說的多是胡話不能信吧,但傅汐鸢想着他這人素日挺靠譜的,而且他說的信誓旦旦,她便試探着淺淺的抿了一小口。
結果被辣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偏這位驸馬爺還傻乎乎的在那問:“怎麽樣?甜不甜啊?”
傅汐鸢搖頭:“是辣的。”
步廷宴目露不解,口中嘟囔着:“辣的?不對呀,我嘗是甜的,我跟你說,我還從來沒喝過這麽甜的酒,像蜜一樣。”
他說着,他自己又“咕嘟”灌了一口,随即看向傅汐鸢認真道:“甜的呀。”
傅汐鸢抿唇:“……你說是甜的就是甜的吧。”
她跟一個酒鬼争辯什麽呀。
步廷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忽然傾身湊至她耳邊低語:“公主,我悄悄告訴你,我不止喝過這麽甜的酒,我還喝過這世上最苦的酒。
就上次,我去甯王府找甯王殿下挑戰的那次。
我本來将那壇子酒帶去想給你嘗一嘗的,我料想你必定沒有喝過,可甯王不讓我去找你,後來醒來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話至此處,傅汐鸢才隐隐明白。
哪裏有什麽甜酒和苦酒,明明都是烈酒,不過是因爲他喝的時候心境不同是以感受有異而已。
思及此,傅汐鸢輕聲問他:“驸馬那日,不開心嗎?”
步廷宴重重的點頭:“不開心。”
“爲何?”
“别人娶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可我喜歡的人是公主,想也娶不到。”
“那……你如今娶到了,開心嗎?”
“開心!”步廷宴随手撂下捧了一路的寶貝酒壇子,脫力般的撲到了傅汐鸢身上:“公主是我的了,好開心!”
他這身闆傅汐鸢哪裏扛得住,踉跄幾步倒在了榻上。
步廷宴念念叨叨的,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毫無章法的親她,手也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裳。
傅汐鸢的頸間被他半拱半吻弄的紅了大一片。
就在她想開口讓他輕點時,卻感覺肩上一沉,這人竟醉醺醺的睡着了。
傅汐鸢一愣,随即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恐嬷嬷們知道此事後會責怪他對她不敬,是以并不敢驚動下人,自己動手将他端端正正擺到榻上,又是給他寬衣又是幫他擦臉,忙完之後才安靜的躺在了他的身邊睡下。
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大男人,傅汐鸢原本以爲自己會睡不着的,可也不知是白日累到了還是因爲步廷宴醉了存在感比較低,她竟很快進入了夢鄉。
原以爲會一覺到天亮的,結果中途被人給吵醒了。
起先她是睡的有點熱,剛想蹬掉被子被子就自己跑了。
後來她又覺得脖子那裏有點癢,擡手想撓一下,結果手被人捉住,緊緊的扣在了枕側。
她掙脫不開,這才幽幽轉醒。
入目,是步廷宴棱角分明的一張臉,頰邊透着一絲酡紅,不知是酒醉未醒還是别的什麽原因。
“驸馬……”
“公主,還沒洞房呢,怎好棄爲夫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