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催婚了。
父皇催父皇催、父皇催完母後催、母後催完嬷嬷催、嬷嬷催完公公催……
就隻有她哥哥嫂嫂不會催。
但她偏不敢告訴他們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
其實她已經有意中人了。
但人家沒看上她。
這要是讓她哥哥知道了,還不得把人家腿給打折了。
也不能讓嫂嫂知道。
嫂嫂向來治不住哥哥,被他往屋裏一關肯定什麽都交待了,所以她隻能自己憋在心裏,默默消化被拒絕的苦悶。
拒絕十一公主的壯士不是别人,正是當日被封爲右衛将軍的步廷宴。
傅汐鸢會看上他,完全是因爲他在戰場上的那些英雄事迹。
爲了多了解她一些,她之前還曾頻繁的去找段朗,想從他那邊打聽一些消息。
後來,還曾煩段朗給步廷宴送過一個她親手繡的荷包。
結果翌日就被人家給退了回來。
步廷宴還給她回了一封信。
【十一公主金枝玉葉,天之嬌女,您所賜之物乃天家之寶,可臣不過碌碌塵寰中人,萬不敢領受,現已奉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他把她的一番心意說成了是賞賜,不過是爲全她的顔面罷了。
十一公主拿着荷包歎氣,當日沒用晚膳。
殊不知,步廷宴将荷包退回給她之後,一整日都沒用膳。
她不開心,他又何嘗就能高興。
若真論起動心,步廷宴早在傅汐鸢之前。
當年她和傅雲瀾自南境而回,神采奕奕的端坐在馬上,明豔的像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太陽。
純粹,幹淨。
步廷宴怔怔的跟在她馬後走了許久,直到她一路進宮,他才恍然回神。
哦,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不是他那樣的人能肖想的。
一眼鍾情,一瞬夢醒。
如今得知傅汐鸢竟對他有意,他激動的整晚都沒有睡,怕又是在做夢。
若他有個清清白白的過去,早就蹦着高兒去甯王面前道明心意,求他成全自己和十一公主了。
可事實卻是,從軍之前他終日流連煙花之地,長安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哪裏配得上高貴出塵的公主殿下呢。
那不是癡心妄想嘛。
他這樣從陰溝裏爬出來的人,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不過既然說了傅汐鸢是天鵝,那可想而知肖想的人不少,步廷宴有自知之明不敢肖想,卻不代表别人也像他這麽乖。
那尚書府的探花、侍郎家的公子,各個都削尖了腦袋往十一公主眼前湊。
可惜她一個也看不上。
把景文帝給急的呀,一天一個賞花宴,變着法兒的讓那些世家公子進宮給他女兒挑。
後來天氣漸寒入了冬,嬌花枯敗,梅花未開,十一公主心說這下看您還怎麽辦賞花宴,結果景文帝大手一揮:“都給朕進宮來賞雪花!”
十一公主:“……”
比起父親,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哥哥一點。
傅雲瀾可不像景文帝那樣着急讓自家妹妹出嫁,沒有心儀的就在家待着呗,反正也不是養不起她,貿然交給别人他還不放心呢。
甚至有幾個對傅汐鸢有意的,擺明了是沖着她的身份來的。
于是甯王殿下手持一杆亮銀槍,威風凜凜的往甯王府大門口一坐,冷聲道:“要見十一可以,過了本王這關。”
當即就吓跑了一堆。
他瞧着,當時就黑了臉,心說就這幫窩囊廢還想娶她妹妹,做夢!
*
這日,傅雲瀾手底下的一名副将成親,步廷宴去賀喜,結果意外在酒桌上喝醉了。
依他的酒量原不該醉,但一來他隻挑烈酒喝,二來喝的屬實是太多了,是以理智就離家出走了,瞧着那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怎麽看怎麽羨慕。
他醉眼迷離的看着,捧着酒壇子在那嘀咕:“我也想成親、我也想娶媳婦……”
旁邊的人聽到了,不禁笑道:“我說步将軍,你想娶媳婦你得去找啊,坐着這等媳婦上門來找你啊?做夢呐?”
正所謂一句驚醒夢中人,步廷宴猛地睜開眼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對!我得自己去找,我這就去!這就去找公主去!”
他一邊說,一邊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目标明确的到了甯王府。
王府門前的小厮認得他,忙将人攙起來:“呦,這不是步将軍嘛,這黑燈瞎火的您怎麽來了?”
“我來……來求見十一公主……”剛說完,立刻就改了口:“不對!我來求見王爺!讓我見王爺,我要跟他單挑!”
小厮:“??”
“我打赢了他,就娶十一公主!”
小厮:“……”
你聽我的,趁王爺沒聽着這句話,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