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羨秋這才放心離開片場去上班,不再在暗處當個望妻石。
巧了,正好就是這天容清曼要和男三拍對手戲,也就是她戲裏後來要嫁的人。
搭戲的男演員是位男團愛豆,叫許深。
長的幹幹淨淨的一個小夥子,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低配版的葉羨秋。
不過葉羨秋的溫和儒雅是由内而外的,自身氣質使然,而許深則或多或少有點刻意營造的意味在其中。
比如他明明在片場是一個很活潑、話很多的人,卻非要在記者采訪時說自己平時不怎麽愛說話,而是特别慢熱,二十多歲的身體住着六十多歲的心靈之類的。
名利場中的自我僞裝,容清曼倒也沒有很意外,也無謂喜歡或是讨厭。
她自己不那樣就好了,管不了别人。
也沒資格管。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許深耍小心眼兒耍到她身上來了。
起因是他們倆在拍戲的時候,其中有一幕是許深拉着她藏到假山裏面。
與除了葉羨秋以外的男生牽手,這還是容清曼第一次。
按照她的性格理應提前和他說一下的。
可因爲這場戲是臨時調整爲今天拍攝的,所以她沒來得及報備。
拍攝過程中,她因爲心理上的些微抵觸和腼腆的性格在許深拉她手的時候雙眉微微蹙起,肉眼可見的有些排斥。
而這恰恰就是厲導要的效果。
他在監視器後面看着,心說這丫頭這分寸感拿捏的實在是太到位了,抗拒感不多不少,剛剛好。
太少了的話,會給人一種她害羞的感覺。
而太多的話,又會讓人覺得她不夠穩重。
厲導滿意的連連點頭。
監視器中。
容清曼和許深進到假山裏面之後,按照劇本上的劇情,許深就該放開她了。
可不知是他一時演的太沉浸忘了還是爲什麽,竟一直拉着她的手,而且他們所在的空間逼仄,又因爲角度的問題站在觀衆視角是看不到的。
容清曼不想将人想的那麽不堪,可事實是在她輕輕掙動左手示意對方放開時,許深非但沒有松開,反而還伸出手指在她手背上畫着圈。
容清曼要用力掙開時,正好厲導那邊喊了“卡”。
許深沒事兒人似的收回手,施施然的走出去休息,甚至還十分紳士的将手握拳遞到容清曼身前,問:“要扶一下嗎?”
四目相對,容清曼搖頭,第一次在别人釋放善意時沒有道謝。
虛僞的善意,她不想虛僞的感激。
回到座位上,容清曼抽了兩張濕巾擦手,想着如果之後的拍攝中許深都這樣小人行徑該怎麽辦?
她這邊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呢,不妨對方那邊又出騷操作。
許深跑去跟厲導講,覺得可以加一場意外摔倒的之後吻到的戲,或者是容清曼不慎扭到腳,由他抱着離開的戲。
厲導掀了掀眼皮,那個神情仿佛在說:你在教我做事?
提議毫無意外的被駁回了。
不止導演,編劇也不幹,心說這都多少年的老梗了,逢初見必摔倒,而隻要摔倒就吻到,難道兩個人嘴裏含磁鐵了嗎?
除此之外,就連副導演化妝師那些人也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但他們都是從不專業的角度出發看待的這件事。
其中一名化妝師給許深補妝的時候小聲和他嘀咕:“哥,你斷網啦?”
許深不解:“什麽?”
“那位。”化妝師朝容清曼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背後靠的是恒瑞的小公子,你沒進組之前,人家已經巴巴的在這守了快一周了。”
聽到“恒瑞”兩個字,許深神色猛地一變。
在A市,他想沒人不知道恒瑞葉家。
想起剛剛化妝師說的那句“你斷網啦”,他趕緊打開手機去微博上逛了逛,這才恍然他剛剛說要加戲時劇組的人爲什麽用那種眼神看着他。
那是一種目送他作死的眼神。
欲哭無淚的收起電話,許深琢磨着待會兒怎麽補救一下。
結果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容清曼的助理小烏去個衛生間的工夫就聽到劇組的人在議論許深要加戲的事,她凝神一聽當即好家夥!她心說居然還想抱、還想親我們家曼曼!
也是想瞎了心了。
于是,一通電話捅到了葉羨秋那去。
葉羨秋并不是那種“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人,他也無意幹涉人家劇組的事情,可一切關系到容清曼,那就另當别論了。
挂斷電話,他立刻就開車去了片場。
許深本來就心虛,這會兒見葉羨秋一來心裏更沒底了。
他心說這肯定是來找他算賬的呀。
容清曼倒是沒想那麽多,隻是單純意外他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早:“還沒到時間呀你怎麽就過來了?”
他低頭看她,眼神真摯:“想見你就來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怎麽這樣任性啊。”
“嗯……大概是被我家曼曼給慣壞了。”
“那你、那你自己要有分寸,不能恃寵而驕哦。”
“好。”
擔心耽誤她的拍攝進度和狀态,葉羨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默默走到角落裏去等她。
不知道是因爲心虛還是害怕,以至于後面的戲許深頻頻NG。
厲導的臉都黑了。
中途休息的間隙,葉羨秋對厲導說了一句:“是不是因爲我在這影響許先生的發揮了?”
這許深哪敢應啊,趕緊搖頭,說是自己昨天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狀态才有點差,不容易入戲,和别人沒有一點關系。
資本面前,勢必要低頭。
劇組裏有人傳,說葉羨秋和資方大佬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他要想讓許深在這個劇組裏消失,絕對就是一通電話的事兒。
戰戰兢兢的結束拍攝,許深鼓足勇氣過去邀請葉羨秋小兩口吃飯,想隐晦的解釋一下今天在片場發生的所有事,結果毫無意外的被拒絕了。
葉羨秋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卻聽的許深心髒忽悠忽悠的顫。
他說:“抱歉,我妻子性格比較腼腆,更适合結交一些簡單純粹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心機婊你不配!
許深面如土色。
葉羨秋神色如常,帶着小妻子離開片場。
回家的路上,他問容清曼:“今天在拍戲的時候,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以往結束拍攝的時候,容清曼總要和他聊起在片場的趣事,但今天卻沒有。
容姑娘蹙眉猶豫了一下,說:“今天發生的不是那麽好的事情,所以不大想講給你聽,怕你的心情因此變的不好。”
“和許深有關?”
“你知道?!”
“猜的,你們今天拍對手戲,你跟他的接觸應該最多。”
“嗯……他不重要,我們不要聊他了,好嗎?”
“好。”
對于自家先生的好說話,容清曼回以微笑。
剛剛許深在片場的表現她看的分明,顯然是因爲懼怕葉羨秋才頻頻出錯,被厲導當衆罵的很慘,也算是給他教訓了。
她想,他以後除非必要,應該不敢再往她面前湊了。
她不想因爲那個似是而非的小動作大動幹戈,她隻想安心的拍戲,享受和葉羨秋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
不過僅此一次。
再有下一次,她一定會告狀的。
向誰告狀呢?
當然是阿羨。
隻是容清曼萬萬沒有想到,還沒等她向葉羨秋告狀呢,許深就自己先不幹了。
關于他的離開,劇組裏面衆說紛纭,她也不确定究竟是何原因。
當然了,她也不感興趣。
因爲不好奇,這也就導緻了容姑娘與真相失之交臂。
真實原因是,當天晚上小葉先生給許深的老闆,也就是和葉羨秋有着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的顧其琛打了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