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假象也就隻能騙騙傅雲蘇那種老實人。
傅雲瀾半點都不會信。
他又掏出幾張銀票,和方才的那些一起遞給了傅雲墨,涼聲道:“鸢兒的夫君,端看她自己心意。”
他自是會幫她把把關的,但絕不會僅憑自己喜好就橫加幹涉。
傅雲墨輕笑着收起銀票。
那副乾坤盡掌的嘴臉看得傅雲瀾莫名火大,總覺得自己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當中。
而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傅雲墨無緣無故提及傅汐鸢的婚事,确然是有所圖謀。
但他也不過是想提早準備而已,并非是将所有人、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前幾日,他無意間得知傅汐鸢經常同段朗來往,恍然想起自己這位大舅哥至今還未娶妻,他家阿離又向來是個護短的,他恐那二人真看對了眼兒,偏段朗又沒入傅雲瀾的眼,是以今日才有此一言。
傅汐鸢若當真對段朗有意,自然皆大歡喜。
若沒有,他也沒損失什麽。
傅雲瀾不知他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拿了藥便走,想着今夜小姑娘總不至于再哭了……
*
不日,段昭與步非念大婚。
段音離懷着孕也要跟着湊熱鬧。
段家上下喜氣洋洋的。
圍觀的百姓更是左一層、右一層,提起段昭都忍不住感慨當初那麽癡傻的人如今竟成了這般風流人物,功名利祿和嬌妻美妾都有了。
當然了,嬌妻是步非念,美妾也是步非念。
武安侯夫人之前爲女兒挑選陪嫁丫鬟的時候,還特意選了兩個老實本分的,想着即便日後承寵也不會生出什麽歪心思。
誰知步非念聽聞“陪嫁丫頭”一事,先是一愣,随即竟輕輕搖頭:“算了。”
武安侯夫人不解。
待要細問,步非念卻說什麽都不肯多言了。
知道自家二女兒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侯爺夫人也就沒再堅持,隻當她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殊不知,步非念的打算就是沒有打算。
段昭面對其他女子的情況她看的明明白白,縱然她大度的不會吃醋拈酸,怕是他也無福消受,更遑論說她這會兒隻是想起便已經覺得心裏酸溜溜的了。
私心裏,她甚至很慶幸段昭對旁的女子沒有雜念。
可另一邊卻又忍不住擔心洞房之時他會否能承受的了。
這事兒裝在步非念心裏許久,一直不敢向旁人吐露,随着婚期越近,她心裏就越發焦灼。
直至今日上了花轎。
一路吹吹打打的進了段府。
拜過天地之後,她和段昭被送入了洞房。
掀蓋頭、喝合卺酒……所有該做的都做完之後,段昭便出去招待客人了。
步非念便在房中歇着。
直至窗外夜幕漸降,段昭才帶着酒氣回來。
身後還跟着素日交好的一群人。
以平陽侯府的七公子符祿爲首。
他們原是來鬧洞房的。
結果剛走到門口,還沒等進去呢,就被涼月給攔了下來:“天快黑了,諸位公子請回吧,我們家大公子和少夫人也該安寝了。”
符祿他們自然不願:“诶,小丫頭,我們可是來鬧洞房的。”
“我家小姐交待過,今日不許鬧洞房。”
“你家小姐?”有人喝的醉醺醺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你家小姐是誰啊?有本事讓她出來見我!”
“哦,我說錯了。”
那人以爲涼月是意識到不該阻攔他們,誰知她話鋒一轉,淡聲道:“不是小姐,是太子妃。”
不妨聽到“太子妃”三個字,這些人的酒瞬間醒了大半。
太子妃倒是不可怕,漂漂亮亮的,聽說還十分聽她兄長的話,可架不住太子殿下可怕啊。
再則,縱然太子殿下也不可怕,可既然太子妃有言在先,他們也不敢造次。
洞房沒鬧上,一行人略有些失落的離開。
段昭望着他們勾肩搭背的身影,想想阿離連這個都幫他考慮到了,不禁搖頭失笑,随即穩步走進房中。
屋中婢女已退,唯有步非念一人端坐在榻邊。
身邊放着一本攤開的書,顯然在他沒回來之前她就如此打發時間的。
他擡腳朝裏間走去。
步非念起身相迎:“回來啦。”
“嗯。”段昭在距離她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我喝了些酒,恐身上有酒氣熏到你。”
本該沐浴後換身衣裳再來見她的,隻是一來符祿他們催着要來看新娘子,二來他自己也迫不及待的想見她,是以就這麽冒冒失失的來了。
步非念了然的點了點頭:“那叫人備水吧,我幫你。”
她說着,便上前欲幫段昭解開身上的腰帶。
段昭不覺一僵。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目光灼灼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喉結滾動了一下,原本随意垂着的手也無聲攥成了拳頭。
若這會兒步非念擡頭看就會發現,段昭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當然了,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臉蛋紅撲撲的,隻是因着低頭的動作是以沒讓段昭瞧清楚。
衣裳脫到一半,手忽然被段昭握住。
步非念下意識擡頭看向他,眼底盛滿了疑惑。
段昭又咽了下口水,聲音發緊的問:“念念,我身上酒氣可重?”
步非念眨了眨眼,懵懵的說:“還好。”
“難聞嗎?”
她輕輕搖頭。
其實她的确不大喜歡酒味,可莫名的,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段昭,她就不覺得讨厭。
她原以爲段昭有此一問還是像方才那樣恐酒氣熏到她,誰知他竟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問:“那……那我能先抱抱你再去沐浴嗎?”
步非念微怔,随即臉色愈紅。
雖羞,卻仍輕聲道:“我們……已經成親了呀。”
重音落在了“已經”兩個字上。
段昭一喜,伸手慢慢将人擁進了懷裏,動作間透出一絲小心翼翼的感覺。
原本隻說要抱一下,可抱了許久都沒放手。
摟了一會兒,又無師自通的尋了香唇去親。
迷迷糊糊的被段昭推倒在榻上時,步非念這才恍然明白,段昭口中的“抱”貌似和她理解的“抱”不是一個意思。
身上忽然一涼,步非念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要遮。
段昭分神看了她一眼:“念念,怎麽了?”
“這樣……有、有辱斯文。”
段昭指尖一顫。
想着自己的确是激動之下有些孟浪了,于是忙補救:“那我們蓋上被子,可好?”
步非念紅着臉點頭。
可被子是蓋上了,而且蓋的嚴嚴實實,可眼睜睜的看着段昭鑽進了被子裏,步非念覺得他們完美的演繹了什麽叫“掩耳盜鈴”。
後來,被子終是被嫌棄的丢開了。
兩人有辱斯文了近一夜。
*
同樣的夜裏,太子府。
段音離坐在榻邊縫着小衣服,傅雲墨坐着個小闆凳給她洗腳。
梨花窩在矮榻上撥拉着玉鈴铛和麒麟蠱玩。
屋子裏靜谧的透出一絲溫馨。
最後一針落下,段音離舉着手裏的小衣裳給傅雲墨看:“锵锵——”
傅雲墨擡眼一瞧,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異色,随即面色如常的稱贊道:“阿離真棒,從來沒做過活手藝都這麽好!”
對于他小媳婦,傅雲墨向來不會吝啬溢美之詞。
段音離聽完就笑了:“真的嗎?”
傅雲墨一臉認真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不止手藝好,而且選的花樣也妙。
造型如此獨特,日後穿出去絕對會與衆不同。”
說真的,他看這麽半天愣是沒看出來那圖案是個啥。
段音離:“嘿嘿,那好,等孩子出生了就可以穿了。”
“……”
嗯?孩子?
等等!
給孩子穿的?
不是給梨花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