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好的,忽然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巫醫一臉爲難:“涉及到本族秘辛,不便相告,還望各位諒解。”
段音離想了想,問他:“可是那蠱蟲命不久矣?”
巫醫一臉震驚。
而他臉上驚訝的表情也恰恰給了段音離答案。
事實确如她所料。
謝景重如今之所以還有一口氣,皆因那蠱蟲寄生于他體内,吊住了他的性命,是以若那蠱蟲除了什麽事,他自然也就活不了了。
可按理說,這樣救命的良蠱若不曾受到外界幹擾是不會輕易死的。
謝景重好好的在這養着病,這蠱怎麽就要不行了呢?
那巫醫見段音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定睛将她看了又看。
他瞧她方才一進來便給謝将軍把了個脈,原以爲她隻是個尋常醫者,可聽她張口便提到了蠱蟲,便心知是他想簡單了。
這會兒仔細打量她一番,他才發現了方才被忽略的事情。
這小女娃腰間的那個鈴铛裏,似是大有乾坤啊。
難怪他一靠近她,身上帶的蠱蟲便躁動不安。
能令萬蠱躁動,這個排面想來不是蠱王就是蠱後。
而無論是哪個,都注定是他們苗疆的敵人!
巫醫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狠戾,可還沒等他出手呢,卻見段音離忽然一臉乖巧的扯下了腰間的鈴铛,大大方方的遞給了他。
“呐,物歸原主。”
聞言,巫醫當場愣住。
段音離進一步解釋道:“這裏面裝的是麒麟蠱,當日由我師父給了我。”
頓了下,她又補充說:“哦,我師父叫白骨。”
聽到“白骨”這個名字,巫醫瞬間便确定了鈴铛裏裝的必然是麒麟蠱。
當初就是那個叛徒盜走了麒麟蠱!
不過沒想到,那個背信棄義的家夥教出來的小徒弟倒是懂事的很,知道什麽叫“物歸原主”。
巫醫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東西不是段音離偷的,如今她也還回來了,他自然不會再與她爲難,想着把麒麟蠱拿回來就好。
誰知,他方才伸出手去,還沒等碰到鈴铛,便聽鈴音一響,一縷銀絲便從縫隙射了出來。
巫醫吓得忙收回手。
他驚疑不定的看向段音離:“這……”
段姑娘一臉無辜:“哦,我忘了告訴你了,它認主了。”
“什麽?!”
“它已認我爲主,想來是把你當成了壞人是以才攻擊你的。”
“認主”兩個字将巫醫刺激的不輕。
他兀自沉默了片刻,好一會兒之後再次看向段音離時,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許是見謝太傅他們還在旁邊,他便沒有再多言,隻是說:“既然有這位姑娘和她的蠱蟲在,那令公子便無大礙了。”
謝家老兩口這才喚過那半口氣來。
再說段音離聽巫醫如此說,她下意識和傅雲墨對視了一眼,心裏隐隐有了計較。
看來,作用于謝景重身上的良蠱乃是由盤龍蠱煉化的,而今盤龍蠱落到了傅城的手上,這蠱便日漸衰竭,直至死亡。
如今雖沒了盤龍蠱,但有麒麟蠱也是一樣的。
是以方才巫醫才有此一言。
“小姑娘遠道而來辛苦了,在下這就命人去設宴,晚上給你們接風洗塵。”莫名的,巫醫的态度像是變了一個人。
雖說初見時他表現也算禮貌,但如今與其說是禮貌,不如說是恭敬。
段音離微微揚眉,隐隐猜到了對方态度轉變的原因。
因爲麒麟蠱認她爲主了!
她心安理得的将鈴铛挂回腰間。
其實她方才也不是真心想把麒麟蠱還回去的。
她來時便想到了麒麟蠱是她二師父偷出來的這件事,料到若被苗疆之人發現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她倒是不懼他們,可畢竟當着謝家老兩口的面,她不能表現的太壞了,是以才表現的乖順了一些。
事實就是,縱然她拱手相讓,他們如今也拿不回麒麟蠱。
*
晚些時候,段音離如約赴宴。
傅雲墨沒和她一塊去,他留在房間用麒麟蠱煉化新的良蠱出來以保住謝景重的性命。
出席宴會的都是苗族的長老。
其中有一個白胡子老公公,人都叫他“白長老”,看起來像是個管事兒的,慈眉善目的打量着段音離,說:“小孩兒,你師父爲何将麒麟蠱給你了呀?”
“它認我爲主,師父便給我了。”
“嗯,你拿與我瞧瞧。”
“眼下不行,它不在我這,由我夫君拿着煉蠱呢。”
白長老聽完都懵了。
心說那不是萬蠱之王麒麟蠱嗎?怎麽說的跟那開荒的牛一樣,誰用都行?
他遲疑的看向段音離,不确定的問:“你夫君也能操控那蠱?”
段音離點頭:“能啊。”
“爲何?”
“因爲它也認他爲主了呀。”
“不可能!”白長老否認的斬釘截鐵:“麒麟蠱一生隻認一主,這麽水性楊花的蟲子絕對不可能是萬蠱之王!”
段音離安靜的眨了眨眼。
水性楊花是不假,但萬蠱之王她也沒騙人啊。
不過他說不是就不是吧,她也懶得同他争辯,也辯不出什麽花兒來。
而她如此淡定的反應,倒叫白長老心下愈發生疑。
是以接下來的幾日,他便有事沒事在她和傅雲墨跟前晃悠,逮着機會便要盯着麒麟蠱看上一會兒,怎麽看怎麽覺得它就是麒麟蠱。
偏偏他又想不通它一蠱侍二主的理由,愁的頭發差點沒掉光了。
*
在苗疆逗留了多日,段音離和傅雲墨都沒有得到有關雲虛道長和虛雲大師的音訊,仿佛那兩個人壓根就不曾出現過在這個世間一樣。
就在他們都不抱希望的時候,那老道人終于出現了。
隻是他明顯不是被傅雲墨的人找來的,因爲他見到他們倆時明顯很驚訝:“你們倆怎麽在這兒?!”
傅雲墨淡聲道:“在等道長您啊。”
雲虛道長如今一見他便覺得沒好事兒。
果然,傅雲墨又說:“道長又是爲了任務來的吧。”
說着,他回眸掃了一眼謝景重所在的小木屋,意有所指:“道長既然來了,想必一定有辦法能救他清醒,對嗎?”
“不對!”雲虛道長這次很硬氣:“我告訴你啊臭小子,這次你别想再威脅我,這小丫頭還活着呢,我就不信你還舍得死!”
“道長說的是,阿離尚在,我自然不會棄她而去。
我隻是有筆生意想同道長做,這是于你我都有利的事情。”
一聽說對自己有利,雲虛道長便不禁動了心:“我警告你,你可别想耍我啊,得罪神仙,後果很嚴重!”
段音離在旁邊聽着,心說和傅雲墨做生意,後果也很嚴重。
雲虛道長不知,輕易的便上了套。
傅雲墨對他說:“道長這天南海北的跑,想來一直都在四處搜尋掉落的棉絮,可天地之大,你找起來并不容易吧?”
謝景重已昏迷這麽多年,若雲虛道長找人這般容易不可能至今才來。
果然,被傅雲墨猜中了。
雲虛道長沒好氣的問他:“不容易又如何,難道你有什麽法子幫我嗎?”
“隻要道長你救活謝将軍,我就将辦法告訴你。”
“不可能!我救活了他,那數就對不上了!”
段音離羽睫微顫,狀似不經意的說:“可你救活了我,數還是能對上的呀,若須要血肉相親的人代他回到原本的地方去,那我可以。”
雲虛道長想也沒想便拒絕道:“你要是回去那我之前不是白折騰了嘛!”
聞言,段音離眸子一亮。
他沒否認她提出的假設,也就是說,當真要有親緣關系的人才能代替對方去到異空。
換言之,曼曼的确和她是親戚關系!
而她,也的确和謝将軍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