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段音離沒請來,倒是傅雲墨來了。
傅雲竹看到他的時候臉都綠了。
他原本還躺在榻上裝虛弱呢,這會兒卻“騰”地起身,難以置信的望着傅雲墨:“怎麽是你?!”
說着,他的目光越過傅雲墨徑自向後看去。
傅雲墨施施然的走到椅邊落座,淡聲道:“二哥别看了,阿離沒來,就我自己。”
傅雲竹擰眉:“你來做什麽?”
“來給二哥診脈啊,你不是病了嗎?”
“好多了,你走吧。”
“二哥别急着趕我走啊,你我兄弟多日未見,怎麽着也該叙叙舊才是。”傅雲墨給自己倒了杯茶,随意的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傅雲竹眸色深深:“你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原本是沒什麽好說的,但你好像與我家阿離頗有淵源,這不就有的聊了嘛。”
“呵,你想知道我們是怎麽回事?”
傅雲墨揚眉,不置可否。
傅雲竹忽然笑了,得意道:“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那是我和阿離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你的。”
“二哥不肯相告,到底是因爲那是你與阿離之間的回憶還是因爲你不想讓人知道你穿過裙子?”
“你!”
“哦,穿完好像還挺美。”
“你閉嘴!”傅雲竹不知是不是被氣着了,臉色漲紅,咳嗽不止。
傅雲墨倒了杯茶遞給他,遠遠望去,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面。
可近看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兩個人眼中都帶着對彼此深深的厭惡,甚至不加掩飾。
傅雲墨本就不是什麽善茬兒,如今見傅雲竹明裏暗裏的往段音離跟前湊,他自然不高興,沒一記藥直接送他西去就不錯了。
将茶盞往榻邊的小幾上“哐啷”一撂,傅雲墨開始淡定輸出:“你年幼時同阿離結識發生的那些往事,她已經告訴我了,你沒想到吧?”
“你……”
“二哥可别忘了,阿離是我媳婦,隻要我想,她什麽都會和我說,不會有半句虛言。
你若不想白白丢了性命,日後便離阿離遠遠的,否則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傅雲墨話說的狠,傅雲竹自然被氣的不輕。
他操起手邊的茶碗便砸了過去。
傅雲墨本就厭着他,這會兒見他先動起手來,自然不會客氣,兩個人便你來我往的打在了一起。
也是不巧,他們倆打架的時候,正趕上傅雲辭和傅雲蘇結伴來探望傅雲竹。
他們知道這位二哥自打南楚回來便一直病病歪歪的,雖然有段音離給他醫治,但今日又告病在家沒有上朝,父皇又時常叮囑他們要友愛兄弟,是以便約着一起過來了。
本想叫上傅雲墨一起的,結果到了璃王府才知道,傅雲墨已經先一步來了。
進門之前傅雲辭和傅雲蘇還在聊那兩位兄長呢。
一個說:“其實三哥隻是看起來淡漠,心卻是熱的,無論是對家人亦或是對百姓,他都在盡自己所能讓大家過的更好。”
另一個也說:“我瞧二哥也是如此,雖說咱們自小不在一處,如今相處難免有些疏離,但我覺得他心裏一定是在乎我們的。”
前一個附和道:“二哥入南楚爲質多年方才換的這一方平安,不比我們這般在長安安然享樂,他心裏有些不舒坦待我們冷淡些也實乃人之常情。
日後咱們兄弟間多走動走動,好好哄哄他,盡量彌補從前的缺失,也好叫他知道咱們的心意。”
另一個點頭:“沒錯沒錯,三哥早年間被囚禁天機府也吃了不少苦,他們都不容易。
三哥會主動來看望二哥,可見他們二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正說着,話音忽地一頓。
诶?怎麽門飛出來了?
再定睛一瞧,好家夥,房子都快拆了!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們方才大誇特誇的二哥和三哥。
傅雲辭和傅雲蘇當場傻眼,心說這唱的是哪一出兒啊?
顧不得多想,二人趕緊上前拉架。
偏他們不拉架還好,這一拉架倒是拉出事兒了。
傅雲竹心說,果然兄弟也是分親疏遠近的,人家常在長安相處感情就是比他這個後來的深厚,都幫着老三來打他!
傅雲墨那邊也琢磨呀,心說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王八蛋,媳婦都是我幫着娶的,如今見我和人打架不幫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幫别人!
一氣之下,這兩人倒是不打了,反而揪着兩個弟弟一頓捶。
就這樣,他們的“友誼賽”暫時擱置,先打起了淘汰賽。
皇子打架,自古少見。
下人們不敢貿然上前勸阻,無奈之下隻得趕緊去各府上找幾位王妃。
不巧,那幾個人都沒在。
段音離和長公主進宮見太後去了,符笑回了娘家,步非煙去了坤甯宮見皇後。
而傅雲竹呢,沒有王妃。
就這樣,他們從屋裏打到了屋外,從屋外打到了街上。
最後被金吾衛以“擾亂皇城治安,在天子腳下鬥毆”爲由,通通帶進了宮裏。
景文帝差點沒被他們給氣死。
打架也就罷了,居然還打到了大街上讓百姓圍觀,皇家的臉都被他們丢盡了。
“你瞅瞅你們一個個的,啊?哪有半點王子皇孫的樣子!
你們是三歲小孩子嗎居然還打架?長嘴是幹嘛的,不會講道理嗎?”
四個人往地上一跪,不吭聲。
景文帝氣的來回走:“說!誰先動的手?!”
傅雲墨擡眸,搶占了先機:“回父皇的話,是兒臣。”
這話一出,先動手的傅雲竹明顯一愣。
他自然沒有天真到以爲傅雲墨忽然良心發現要替他受罰,可就是因爲想不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才覺得奇怪。
景文帝沉聲質問:“以下犯上,你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
“是兒臣的錯,兒臣甘願受罰。”
“爲何動手?”
“因爲嫉妒。”
“什麽?”
“自從二哥自南楚回來,父皇眼裏心裏都是他,卻鮮少過問兒臣,有什麽寶貝也都緊供着睿王府,兒臣心裏嫉妒。”
“……”景文帝心說旁的也就罷了,就那麽珍玩擺件你還好意思提!我的私庫都被你搬空了你有什麽資格嫉妒!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心裏不禁松了口氣。
原來就是爲了父母的寵愛争風吃醋,他還以爲是爲了搶皇位打起來的呢。
再成熟的人在父母眼裏都是小孩子,再加上傅雲墨的這番話,景文帝隻當他是小孩子心性鬧個脾氣,于是怒火漸消。
他歎了口氣說:“胡鬧,不過爲着些小玩意便大打出手成什麽樣子。
你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日後不可如此任性,你二哥自幼在南楚吃了不少苦……”
話未說完,便見傅雲墨擡眸望着他,無聲指控。
那個眼神仿佛在說“難道兒臣那些年在天機府是享福了嗎?”
這眼神看的景文帝啞口無言。
他幹咳兩聲,最終隻是說:“行了行了,日後再有什麽朕也給你一份便是了。”
一旁的鄂清:“……”
所以璃王帶頭打了一架,最後不罰反而還得了賞賜是嗎?
景文帝渾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視線落到傅雲辭和傅雲蘇身上,疑惑道:“他們倆打架,怎麽你們倆也搞得這麽狼狽?”
兩人對視一眼,傅雲蘇無奈道:“兒臣與四哥原本是去拉架的……”
結果也不知怎麽,拉來拉去反而成了挨打的。
傅雲墨轉頭望向他們:“一時打的忘形,誤傷了你們,改日爲兄一定親自帶了東西去府上賠罪。”
聞言,傅雲辭和傅雲蘇忙垂首道:“都是一家人,三哥如此倒顯得我們小氣,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無須那般見外。”
“好。”那就不去了,正好東西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