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叫“誰家的孩子誰心疼”。
這話放到初一和涼月身上就要變成,誰家的主子誰心疼。
涼月知道護着段音離,初一和十六自然也知道要護着傅雲墨。
眼瞧着自家主子都要給自己下毒了,初一恐中間出現什麽纰漏,他和十六又不會醫,是以便想陽奉陰違把段音離給叫來。
傅雲墨眼瞧着他不敢行動,隻得趁他在服下毒藥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之際給十六傳了個信兒。
十六一溜煙的去找段音離,連輕功都用上了。
可惜啊,人他是見到了,想帶她去書房卻是不易。
段音離睡的太沉了。
起因是這樣的。
涼月見她家小姐吃了媚藥之後真的就隻是呼呼睡大覺,是以見她翻身翻的勤了又要醒來的迹象,想起傅雲墨的叮囑便給她吃一顆。
初一那會兒給了她好多。
傅雲墨也說隻要确保段音離不會醒來就好。
涼月心說他們家小姐這段時日過的多委屈啊,這會兒不摻和他的事就對了,就該乖乖睡大覺,把這些時日失的眠都補回來。
再醒來,估計再是如何也無法這樣安然的睡下了。
畢竟那樣的真相,在涼月聽來都覺得心裏不舒坦,更何況段音離本人。
十六後腳進屋,前腳涼月剛又給她家小姐吃了一粒藥。
十六急的滿頭大汗:“不能再讓王妃繼續睡了,再睡主子就要死了!”
他忙将初一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涼月:“王爺爲了解蠱在給自己下毒,我們都不會醫術,萬一中間出現什麽岔頭怎麽辦?”
“可是……”
她說着,轉頭看向睡的正沉的段音離,一臉茫然。
十六也同款茫然。
可是什麽呢?
後來十六就明白了,涼月要說的是:“可是叫不醒怎麽辦?”
何況就算叫醒了也是醉酒的狀态,那能幫什麽忙啊,不添亂就不錯了。
十六急的撓頭:“那也得先叫起來試試啊。”
萬一事關主子,王妃一聽瞬間就清醒了呢。
結果就是……段音離軟趴趴的賴在涼月肩上,連坐都坐不穩,涼月稍微往後退開,她便沒有骨頭似的向後倒去。
十六特别想掐着她的肩膀拼命晃拼命晃來把她晃醒。
“王妃!主子他給自己下毒了,您快去看看吧!”
事實證明,那種一聽到摯愛出事便發生清醒的情況隻會出現在話本子裏。
反正在段姑娘這是絕對沒那個節目的。
隻見她慢吞吞的眨巴了兩下眼睛,輕飄飄的重複:“毒……”
她的大腦隻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兒。
十六瘋狂點頭:“沒錯,就是毒。”
段姑娘忽然坐的筆直,高高的舉起了一隻手,宣誓一般:“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面對誘惑,勇敢說不!”
十六和涼月:“……”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費解。
這說的是啥呀?
十六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兒上:“壞了,這下徹底壞了。”
段音離微微歪着頭,視線落到了十六的小腹上,笑容又乖又可愛:“懷了?你呀?”
“不是!”
段音離又将視線轉向涼月:“那是你?”
涼月扶額:“……也不是。”
“那是誰啊?”
“誰都不是。”
怎麽醉酒的人耳朵也會不好使嗎?
涼月沒辦法,拿了涼毛巾過來輕輕貼在了她臉上,想以此讓她清醒一點。
正好外面飄了雪,十六又去團了雪團來,也往她臉上招呼。
段音離倚着床柱抱膝坐在榻邊,乖乖任他們擺弄,嘴裏嘟嘟囔囔的哼着:“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
十六嘴角微抽,心道您把眼睛睜開,眼前的色彩就不會被掩蓋了。
見段音離實在醉的糊塗,他一把丢了雪團,對涼月說:“哎呀不管了,就這麽帶她過去吧,沒準見了主子她就能醒了。”
“那萬一要是還不醒呢?”
“那……”
十六原本想說,即便如此,萬一主子有個什麽好歹也能第一時間見到王妃最後一面。
可随即想想自己把主子想的太簡單了。
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依照他們家主子這個道行,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去了。
涼月原本不知道傅雲墨那邊是這個情況,這會兒知道了自然不會阻攔,于是抱起段音離往書房走。
段姑娘摟着她的脖子,開心的晃着腿:“公主抱!公主抱!公主抱!”
十六:“您說是啥就是啥,說是祖宗抱都沒問題!”
他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王妃喝醉了會是這副樣子。
别說,還真可……咳咳咳。
十六驅散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忙引着涼月到了書房。
距離尚遠,他們便聽到裏面傳來了叮鈴咣當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打開門,目之所及一盤狼藉,桌椅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杯盞擺件之類的碎了一地,筆墨紙硯都掉到了地上,墨汁濺的到處都是。
初一縮在門邊站着,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
見了十六,他差點沒哭出來:“嗚……你特麽還知道回來!”
知道留他一個人在這承受了多少嗎?
十六心裏也是沒底,瑟瑟發抖的跟他抱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向段音離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一瞧見段音離雙眼迷離的那個狀态,初一眸中的期待頓時消失。
涼月将人送了進去:“死馬當活馬醫吧。”
初一指了指珠簾後面:“解藥我已經給主子吃了,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很痛苦,這會兒人在次間,我不敢進去。”
段音離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兒,自己主動走進了屋裏。
她腳步有些虛浮,還非要挑有墨迹的地方踩,在屋裏留下了一連串黑黑的小腳印。
那珠簾有幾串已經掉了,玉珠散在了地上。
涼月擔心她會摔倒想進去扶着她,卻被初一眼疾手快的攔住:“别進去,主子真的會動手的。”
他說着,偏過頭讓她看自己頸間的血痕:“幸虧我躲得快,不然就沒命了。”
“那王爺萬一要是對王妃動手呢?”
“不會的。”
剛剛他給主子喂解藥的時候,聽他口中喃喃喚的都是“阿離”,又怎麽可能會傷到她呢。
不過爲防不測,他們三人也沒敢走,就這麽遠遠的在門邊守着。
十六甚至生出了一個鬼主意,拿繩子套在了段音離的腰上,準備有何異動就趕緊把她拽出來,确保可以萬無一失。
段音離這會兒正醉着呢,哪分得清這些事情,乖乖拖着繩子往裏走。
傅雲墨靠坐在牆邊,臉色蒼白,唇色很豔,明顯是被血染的。
幾縷青絲自額前散落,平添了幾分頹喪的美。
玉鈴铛被丢在了一邊,偶爾自己滾動兩下卻無人理會。
段音離一見了傅雲墨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笑着就撲進了他懷裏:“小嬌嬌!”
傅雲墨下意識擡手将人接住,忽覺痛苦漸消。
他雖已用了解藥,但那毒性太猛,隻可一時保住性命,卻無法立刻将餘毒清除,是以這會兒還是覺得苦不堪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難受的隻是身體,心裏卻輕松了下來。
厭情蠱已死,他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想到日後不會再惹他家阿離傷心難過,他便覺得一切都值得。
他向來行事如此。
對别人狠,自對自己也狠。
僅有的溫柔,都給了懷中的人。
“阿離……别擔心,這次我真的好了。”傅雲墨以爲他小媳婦見了他這副模樣必然會擔心的,是以勉強開口向她解釋。
誰知她掃了一眼周圍的狼藉,一臉認真的望着他說:“傅雲墨,你怎麽還拆家了?你是二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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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傅的藥終于用到了媳婦身上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