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下五除二的拆了她的發髻,盤了一整日的發傾瀉而下,彎彎的,像湖面揚起的水波。
段音娆去一旁洗臉,傅明朝就尾巴似的跟在後面。
她洗淨了胭脂,露出白皙清透的一張小臉。
一頭青絲随意散在身後,十分素雅清淡的模樣,偏又穿着一身大紅喜服,矛盾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傅明朝的眼珠子恨不得摳下來黏在她身上。
段音娆臉上還帶着水珠,順着眉骨和鼻梁向下滑。
傅明朝忽然幹起了小丫鬟的活,十分有眼色的将帕子遞了過去。
就在對方伸手來接時,他卻又避開,轉而将帕子輕輕貼在了她的臉上:“我幫你擦。”
段音娆的手就那麽落了空。
懸了片刻,她才慢慢收回。
拾掇完了,傅小王爺領着終于成爲他媳婦的段音娆去用膳,全程端茶遞水、布菜添湯,照顧的那叫一個周到啊。
他自己倒是一口沒動。
見狀,段音娆不禁開口讓他:“你也吃啊。”
他也是從晨起就折騰到了眼下,不可能不餓的。
傅明朝卻隻給她夾:“你吃你吃。”
“你不餓嗎?”
他看着段音娆,眼睛都仿佛冒着綠光:“餓!”
餓的都不行了。
想現在就把人撲倒,就地扒了。
但媳婦還沒吃飽呢,他不能随心所欲。
段音娆愈發覺得這人奇怪:“既然餓,那爲何還不吃?”
傅明朝觍着臉往她跟前湊:“阿娆,你喂我。”
“你手不能用嗎?”
“沒有啊。”
“那我幹嘛要喂你?”
“你喂的特别香。”
“自己吃不香那說明還是不餓,等餓了怎麽吃都香。”段音娆自顧自的用膳,似乎一點也不把他的情況放在心上。
傅明朝噘嘴,小聲嘟囔:“哼……狠心的媳婦!”
話是這樣說,手卻依舊有自己意識似的給那個所謂“狠心的媳婦”夾菜。
段音娆清眸流轉,忽然夾起一粒丸子遞到他唇邊:“我不吃這個,你吃。”
大概是做夢都不敢想這一幕,傅小王爺直接愣住了。
“阿、阿娆……”
見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并不張嘴,段二姑娘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便欲将筷子收回來:“你不吃就算了……”
“我吃!”傅明朝一把按住她的手,“嗷嗚”一口就吞下了整顆小丸子。
“……你、你小點口,别噎着。”
“嘿嘿。”
傅小王爺又開始傻樂。
段音娆讓他自己拿筷子吃他還不肯,偏等她夾起來他便去搶,她不給他吃還不行。
他拉着她的手,沒臉沒皮的往前湊:“阿娆,你不喂我吃,我去你嘴裏搶哦。”
段音娆索性丢了筷子:“那我不吃了。”
誰知這樣難不住這位小王爺。
他嬉皮笑臉的拿起筷子重新塞進她手裏,另一隻手拿着自己:“也行啊,你不自己吃那我就喂你,不用到底是用手喂還是用嘴喂可就不一定了。”
“你……”
“嗯?”
段音娆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她覺得今日看到的傅明朝和以往不大一樣。
她有點降不住他了。
段音娆又哪裏知道,從前兩人沒成親,傅明朝總擔心自己動手動腳的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尊重她進而生他的氣,是以乖的不像話。
如今兩個人都成了親了,他對她做什麽都名正言順,想着她必然不會因此動怒,自然也就抛開臉皮、撒開手腳了。
傅小王爺不知羞恥,幾個段音娆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又被他看着吃了幾口,段音娆再次放下了筷子。
這次是真的吃不下了。
見狀,傅明朝抱起她就往裏間沖。
他的目的顯而易見。
趁此良宵,完其前夢。
“阿娆……急死我了,你快讓我親親!”他說着就去拉扯她身上的衣裳,動作急切不說,說出的話也流裏流氣的。
段音娆輕輕掙紮着不讓他抱:“……你、你等一下!”
“不等。”
“才剛用完膳,你好歹緩緩。”
傅明朝這才停下動作,自她頸間擡起頭來。
段音娆頰邊微紅,脖子也漫上了一抹血色:“方才用過膳便躺下,脾胃會不适。”
傅小王爺急的眼睛都紅了,滿腦子惦記的都是這點事,是以他的重點都落在了那個“躺”字上,腦子一抽便回了一句:“那站着?”
“什、什麽?”
“……站着,我抱着你。”他看那“小人兒書”上都是這麽畫的。
段音娆推開他起身,攏着衣衫走到窗邊。
傅明朝順着她的力道直接仰躺在榻上,止不住的歎氣:“沒良心的媳婦,白疼你了。”
聽起來他倒是委屈極了。
可下一瞬他便翻身坐起,拿了二人的鬥篷拉着段音娆往外走。
她茫然的看着他爲自己系上鬥篷,疑惑道:“要去哪兒?”
他無奈:“帶你出去消食啊。”
傅小王爺琢磨着,左右這會兒也是看得見吃不着,不如帶她在王府裏逛逛,一來帶她熟悉熟悉這個新家,二來的确是有助消化。
趕緊消完食,趕緊回去洞房。
再說廊下候着的丫鬟嬷嬷見這小兩口不抓緊時間辦事兒,居然在王府四處晃悠,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頭霧水。
老嬷嬷見多識廣,料想此事有異,便忙去向福伯禀報。
福伯一聽,眉頭一皺,暗道那小祖宗果然不讓人省心!
打小就不幹正經事,如今成了親該他名正言順的辦點不正經的事了吧,他反倒正經起來了。
這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逛什麽王府啊!
那鴛鴦枕,翡翠衾不好看嗎?
福伯愁的都快薅頭發了,一旁那老嬷嬷試探着來了句:“小王爺他……”
福伯不解:“啊?”
“你說小王爺他是不是有什麽無法言說的緣由啊。”比如說力不從心啥的。
否則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眼前晃悠,又是這洞房花燭之夜,怎麽想都應該鎖起門來幹些見不得人……呸,是幹些恩愛旖旎的事來。
可這小夫妻倆怎麽反其道而行呢?
福伯“啧”了一聲,覺得這猜測也不無道理啊。
要不然怎麽解釋之前小王爺一直不收通房呢?
說不定就是因爲這回事!
想到這種可能,福伯心裏這個悔啊,心說怎麽沒早點發現呢,早點發現好找個郎中瞧瞧,這都事到臨頭了也來不及啊。
不想,那老嬷嬷是個有經驗的,又說:“小王爺還年輕,未必就像你我想的那麽嚴重。
要我說呀,您不如讓廚房準備點滋補之物,補補就好了。”
“不能補壞了吧?”
“嗐……一個食補,又不是藥,您信我的沒錯。”
“行!那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說着,福伯忙去廚房吩咐一番。
等傅明朝和段音娆在王府轉了小半圈消完食回來,就見福伯端着一碗羊肉山韭粥站在門口,很明顯就是在等他。
福伯一見了他,忙笑着将碗奉上:“小王爺,快,趁熱喝了。”
傅明朝撥開:“我已用過膳了。”
他心說我好容易消完食,再來一碗粥阿娆還不得讓我把剩下的半圈王府給逛了啊。
是以堅決不吃!
他不吃可是把福伯給急壞了。
當着段音娆的面又不好直說,隻得将他拉到角落裏,編了個瞎話哄他:“這是之前您出去招待客人時,小王妃特意吩咐人給您準備的,剛出鍋,您若不吃豈不拂了她一番好意?”
“阿娆讓人給我做的?”
“啊。”
“那我吃。”
傅明朝說着要端碗進屋,卻被福伯一把拉住:“您就湊合着在這喝吧,喝完下人還得刷碗呢。”
傅明朝:“……”
莫名覺得這王爺當的沒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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