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清潤，如風拂翠竹，雨落泉石，泠泠悅耳。

段姑娘白淨如梨花的頰邊飛上了兩抹紅暈。

螓首微垂，她蓮步而入。

初一停在門口掩上了雕花木門，一并擋住了拾月好奇的目光。

段音離被傅雲墨那一聲親昵而又自然的“阿離”喚的丢了魂，一時間竟連請安都忘了，怔怔的走到他對面落了座。

傅雲墨也不惱。

淡色的唇勾着一抹淺笑，似乎對此挺樂見的。

他将晾的溫溫的茶遞給段音離，柔聲道：“先用膳吧。”

“……嗯。”看着已經擺上桌的幾道開胃小菜，段姑娘默默咽下了拒絕的話：“我……額，臣女……”

“此間并無外人，阿離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節，随意些便好。”說話間，他爲她夾了兩樣小菜，言行舉止無一不在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對了，你方才要說什麽？”

“哦！”段音離恍然：“我想說……我之前來過醉霄樓幾次，但從未見過這幾道小菜。”

她嘗了一口，眸光豁然一亮：“好好吃啊！”

傅雲墨：“這是我從宮裏帶來的，合你的胃口就好。”

“宮裏啊……”段姑娘的語氣稍顯失落，心說那以後吃不到了。

傅雲墨将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并不再作聲。

魚餌他已抛下，接下來就等着小饞貓自己上鈎了。

兩人用膳期間，氣氛詭異的沉默。

傅雲墨吃的沒滋沒味的，不懂她爲何不像之前那樣一邊吃一邊講。

段姑娘吃的也不似往日那般盡興，想着自己要是能一邊吃一邊講就好了。

片刻後，兩人忽然同時開口。

傅雲墨：“你怎麽不說話？”

段音離：“我可以說話嗎？”

聞言，傅雲墨提唇，面上潺潺笑意似是融了窗外輕和的微風：“阿離想說什麽盡管說，與我一起，不必那般拘束謹慎，你自在些我瞧着也歡喜。”

“嗯嗯。”

段姑娘聽話的點了點頭，接下來那張小嘴就沒停過。

“這道雞髓筍不錯，味道鹹香鮮美，竹筍清脆爽口。

吃一口筍，咽下去之後再咬一口梅花包子，紅豆的甜香就會和竹筍的清香混在一起，吃了一口還想第二口。

還有這道什錦雞絲也好。

我從前隻吃過涼拌的，沒想到炝炒的也這麽好吃，但這個要搭配飯才好，吃梅花包子不對味兒。

還有啊……”

她興緻勃勃的講，他一臉寵溺的聽。

她吃了哪道菜、說了哪道菜，他的筷子便跟着伸過去，難得吃的有滋有味的。

不是口中的滋味，而是心裏的。

像喝了一杯滴了蜂蜜的熱茶，又甜又暖。

看着眼前這個自己無法預測她結局的少女，傅雲墨不禁想起這一世在天機府中相助他的人，那人同段音離一樣僅存于今生，前世不曾出現。

可惜他那段時日受蠱毒折磨與廢人無異，無法辨認給他喂藥之人。

難道那人便是阿離？

思及此，傅雲墨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期待：“阿離，你年幼時曾來過長安嗎？”

段音離捧着梅花包子在那啃，微微點頭。

傅雲墨的眸子倏然亮起：“那你可曾到過天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