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離目不斜視的出了畫錦堂,指尖銀針泛着寒芒,眨眼間消失在了袖管間。
這麽多年意圖弄啞拾月的打算今日終于在别人身上試驗了一番,也不知效果如何……
想到孫绮接下來可能遭受到的境況,段音離眉眼彎彎,暗含笑意。
拾月原本在廊下候着她,見她出來便立刻迎了上去。
瞧着她這副明顯幹了壞事兒的表情,拾月心下一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待走到沒有人的地方,她扯了扯段音離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小姐,您不會又惹事兒了吧?”
段音離沉默的望着她眨眼睛,一臉無辜,仿佛在說“你在說什麽,人家完全聽不懂呢”。
擔心拾月揪着此事又叨叨起來沒個完,她果斷轉移了話題:“去打聽打聽那廚娘的底細,看看與孫绮有無關聯。”
“老夫人的内侄女?!”
“嗯。”
拾月疑惑:“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她們會有何關聯啊……”
段音離想,應當是有些關聯的,否則孫绮的反應就太奇怪了。
可她想不明白,若幕後之人果真是孫绮,那她爲何要害娘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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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梨香院用過早膳,段音離像往常一樣在拾月的監督下練練女紅刺繡,捅咕了半天拿去給拾月驗收。
拾月瞧着那月白色軟緞上蜘蛛網似的一團線,總覺得自家小姐的繡技糟蹋了這塊布料。
她努力擠出個小臉,抖着手指着那坨不明物體:“這是……野雞?”
段音離搖頭:“是鴛鴦。”
拾月:“……”
僵硬的低頭看向手裏的繡布,拾月想自己應當是瞎了吧,所以才看不出上面繡的那玩意是鴛鴦,一定是自己瞎了,一定是這樣的!
和前一日一樣,約莫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段音離便帶着拾月出門了。
拾月深深覺得這時辰是她家小姐特意挑的,甚至出門抓貂兒什麽的都隻是她的借口,其實她最真實的目的就是放不下醉霄樓的香酥雞腿和冰糖肘子。
段音離想去醉霄樓守株待貂,卻不知貂兒的主人也在守株待她。
傅雲墨坐在昨日的那個隔間裏,隔着紗幔望着旁邊空無一人的隔間,黑燦燦的眸子瞧不出有什麽情緒。
初一悄咪咪的瞄了兩眼,戰戰兢兢的說:“主子……陛下昨日方才說讓您收收心,咱們今日就又出宮來了……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
傅雲墨悠然閑适的品着茶,淡色的唇被茶水浸的泛着一絲晶瑩。
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初一又道:“太傅布置的課業您也沒有完成呢,萬一陛下要查怎麽辦?”
“呵……”傅雲墨輕呵一聲,聲音幾不可聞。
他重活一世,可沒那個閑情逸緻陪一群白癡過家家。
眼下最要緊的是……
溫淡的眸子掃過一旁依舊無人的隔間,濃黑的眉不禁輕皺了一下。
那貂兒已經吃飽喝足,像昨日那般搖搖晃晃的走到窗邊,“嗖”地一下又蹿了出去。
傅雲墨起身走到窗邊,墨水一般暈染開的錦袍随之微動,如雲遮皎月,似水墨青山。
眼睫低垂,他的眸光随之一凝。
窗前樓下所站之人,不是段音離又是何人!
她不知是瞧見了什麽,腳步猛地頓住,覆着白紗的小臉微微仰起,眸子黑的發亮,美的勾魂。
忽然!
她腳跟一旋,拽着丫鬟匆忙離去。
傅雲墨看着她離開的方向,不禁一怔。
她這是……去追他的那隻貂兒了?
撂下茶盞,他轉身拂幔而出,留下正盯着滿桌子菜肴眼饞的初一錯愕不已:“诶!主子您去哪兒啊?這冰糖肘子又剩下啦……”
一路連跑帶颠兒的跟在傅雲墨身後出了醉霄樓,初一正琢磨自家主子是不是終于決定奮發圖強準備回宮溫書去時,就在一個胡同裏發現了段音離主仆的身影,當時當景讓他第二次捂着嘴巴“哦吼”了一下。
敢情主子是追媳婦來了!
初一洞察一切的笑容還沒等在臉上蕩漾開就蓦地僵住,視線緊緊膠着在被那主仆二人圍住的貂兒身上,心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不知在這貂兒和媳婦之間主子會作何抉擇……
卻說段音離和拾月将那貂兒堵在死胡同裏,幾支淬了迷藥的袖箭釘在了不遠處的地上,正好将那貂兒困在了當中。
拾月“嘿嘿”地咧着嘴,笑聲森然:“小東西!總算逮到你了!”
那貂兒炸起了渾身的毛:“咝咝!”
那叫聲不同以往,似是充滿了敵意。
拾月欲上前抓它,不想就在這時從旁邊爬出來兩條蛇,約莫有嬰兒小臂般粗細、三四尺長,吐着信子爬到了那貂兒的前面,竟似要保護它一般。
拾月腳步一頓,眼神玩味:“呦呵!”
她回眸看向段音離,指着那隻貂兒說:“小姐,這小畜生好像成精了,居然還懂得找幫手。”
段音離盯着那兩條蛇的花紋,上前一步拉開了拾月:“這蛇有劇毒。”
拾月不像段音離那樣百毒不侵,一聽這話便也沒和她客氣,扒着她的肩膀躲到了她的身後,半點沒有身爲丫鬟該爲自家小姐奮不顧身的覺悟。
段音離面不改色的朝那兩條蛇走近,就見它們朝她“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她微微眯起眼睛,緩緩的朝它們豎起了一根手指。
“嘶嘶——”
玉指微擡,她又豎起了第二根。
“嘶——”
不待那兩條蛇虛張聲勢完,段音離揚手就撒出了一包藥粉,眨眼之間便見那兩條蛇開始瘋狂的掙紮扭動,仿佛被放到了煎鍋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随着蛇身扭曲掙動,濺起了絲絲塵土,染了斑斑血迹。
不過片刻,那兩條蛇就軟軟的癱在地上沒了反應,不知死活。
段音離冷眼瞧着,徑自走過,裙裾在空中輕輕漾起,如地上的血色一般嫣紅。
她走到那貂兒面前緩緩蹲下,後者見了她綠豆大小的眼中明顯盈滿了恐懼,卻還是甯死不屈的發出“咝咝”的聲音。
“呵!”她忽然笑了,豔若桃李,青蔥般的手指如方才那般豎起了一根。
“咝咝——”
她跟着豎起了第二根。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如果有了再三再四,那它的結果會比方才那兩條蛇還要慘。
貂兒: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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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大奇:初一,你的樣子像極了嗑cp的粉頭。
初一:粉頭?啥是粉頭?
拾月:粉頭都不知道,頭發長見識短!
初一:你知道你說啊!
拾月:我說就我說!粉頭就是妓女嘛!
大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