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瓦尼亞伯爵講故事的水平确實有一套。
現場的氣氛瞬間就從劍拔弩張的Boss戰模式，變成了曆史老師的授課模式。
雪風一臉好奇地問道：“精靈文明和銀河聯邦的社會矛盾又有什麽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梅瓦尼亞伯爵直接甩出了結論，然後才詳細解釋道：“正因爲銀河聯邦的社會體制已經積重難返，在艾蘭迪亞大執政官上台之前的數萬年，銀河聯邦學術機構的研究重點，已經從物理學和自然科學轉向了社會科學研究。因爲制約銀河聯邦發展的最大瓶頸，早已不是科學理論的進步，而是社會治理的技術。說來很可笑，正因爲銀河聯邦末期這種極度重視社會科學的學術思潮，克洛維伯爵搞出來的九州修真樂園竟然還長期領着銀河聯邦的社會科學基金撥款，這個撥款甚至比星都市、雲河市、暮陽市這些著名的科研重鎮還多……”
還有這事？
怪不得那位星都市市長辛陽，一聽到克洛維伯爵和他的九州修真樂園就會氣得直跳腳。
原因竟然是出在這裏！
陸洋心中吐槽的同時，梅瓦尼亞伯爵繼續說道：“可問題在于，銀河聯邦的社會科學水平同樣發展到了極限，否則也支撐不起銀河聯邦這樣龐大的文明體量。當時銀河聯邦的主流觀點認爲，囿于人類思維方式的局限，閉門造車研究社會科學是沒有前途的——”
“等等，銀河聯邦完全可以用人工智能做模拟社會實驗啊！九州修真樂園不就是這麽建立起來的嗎？”陸洋忍不住打斷了梅瓦尼亞伯爵的故事。
梅瓦尼亞伯爵用鄙視地眼神看了他一眼：“人工智能本身就蘊涵着人類自身的設計理念，貫徹着人類設計師的意志，依然逃脫不了人類思想的窠臼。在當時的主流學界看來，想要突破銀河聯邦社會制度的極限，就必須将目光投向原生文明，從非人原生文明的社會制度發展上獲取靈感。我針對精靈族的社會科學研究，就是在這個背景下獲得銀河聯邦政府授權的！”
這個科研空間站的建設目的，竟然真是爲了研究精靈族社會學！
這麽看來，銀河聯邦學術界怕不是充斥着睿智的P社玩家啊！
聽到這個說法，陸洋指着梅瓦尼亞伯爵說道：“你爲了研究精靈社會，所以就把自己變成了精靈族的一員？”
梅瓦尼亞伯爵還沒來得及回答，蕭煌就插話道：“我明白了！你變成高等精靈，這應該是爲了符合《銀河聯邦技術不擴散條例》和《銀河聯邦原生文明接觸法》的要求吧！”
梅瓦尼亞伯爵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蕭煌：“我倒是有點摸不清你們的套路了，你們在某些方面的知識相當匮乏，但某些知識又意外地豐富啊！”
這個評價倒是相當客觀。
陸洋的絕大多數銀河聯邦知識，還真是都來自于古代遊樂園、聯邦低保戶、瘋狂科學家……
他隻好老老實實道：“由于銀河聯邦的滅亡，我們也遺失了很多古代的知識和技術。”
梅瓦尼亞伯爵不疑有它，說道：“銀河聯邦在觀察非人種族社會的時候，最大的忌諱就是讓非人種族意識到銀河聯邦的存在，這類信息會給非人種族的社會和世界觀帶來‘外來污染’，從而影響其社會理念的形成。但進行社會學研究的時候，有些時候又需要研究者親自介入到社會運轉之中。因此，将自己的意識上傳到原生文明種族的核心成員中，就成了銀河聯邦一種常用的社會學研究方式。”
梅瓦尼亞伯爵的說法，讓陸洋不由聯想到那位星都市科學家李守一，于是便提問道：“用非人種族的大腦，真的能承載人類的意識嗎？”
梅瓦尼亞伯爵理擺出所當然的表情答道：“當然不是所有非人種族都可以承載人類意識。至少思維和感知方式要和人類足夠接近，才能避免出現自我認知錯亂。再說了，隻有思維方式接近人類的種族，其發展出來的社會學知識對我們才有借鑒價值。像那種蜂巢文明，就算社會組織再穩定有序，我們銀河人族也借鑒不來。這也是爲什麽，類似的社會科學研究大多數都在類人種族中開展。”
然而陸洋還是有些沒搞明白：“既然做社會學研究的時候，不能讓非人種族意識到銀河聯邦的存在，可爲什麽這幫精靈的科技樹上，卻有一股濃濃的銀河聯邦味道，他們甚至還用銀河聯邦的科技打造了一座空間站，并且離開了自己的母星！這又是什麽神仙操作？”
梅瓦尼亞伯爵詭異一笑道：“我們因薩拉家族确實向銀河聯邦政府重金買下了原生精靈族的社會科學研究許可。但我們的真實目的，可并不是做社會科學研究啊！”
見陸洋等人詫異地望向了自己，這位精靈伯爵露出了一副複雜的表情：“這件事情若是放在古代銀河聯邦時期，就算是艾蘭迪亞大執政官親自問起，我也斷然不敢說出半個字。但現在銀河聯邦已經徹底滅亡了，有些秘密我也終于可以說出來了。畢竟将這些秘密守了幾千年、幾萬年，對于我來說也是一個心理負擔。”
深吸了一口氣，梅瓦尼亞伯爵沉聲說道：“我們建立這座空間站的原因很簡單，因爲我們發現了銀河聯邦法律體系中的一個嚴重漏洞！”
蕭煌立刻反問道：“這怎麽可能？銀河聯邦法律體系，是幾億億人在百萬年曆史中博弈出來的結果，哪裏會這麽容易出現漏洞！”
梅瓦尼亞伯爵哈哈大笑道：“法律和制度是有極限的，但人類的想象力卻是沒有極限的。不管過去多少年，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會存在沒有被前人發現的制度漏洞！”
蕭煌本想繼續反駁，但他突然想起來，他這位樂園設計師能成功擺脫枷鎖，不正是鑽了銀河聯邦的制度漏洞嗎？
不僅如此，就連他親手設計出來的九州天道，也一樣被金刀門的李青陽師徒鑽了空子！
蕭煌語塞的表情，讓梅瓦尼亞伯爵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們難道還沒有發現嗎？《銀河聯邦技術不擴散條例》和《銀河聯邦原生文明接觸法》同爲銀河聯邦上位法，但是它們互相之間，其實存在一個本質的沖突啊！《銀河聯邦原生文明接觸法》規定，銀河聯邦人與原生文明接觸時，必須将自己的意識上傳到原生文明成員中。完成意識上傳後，雖然研究人員仍然擁有人類的自我認知，但是卻失去了使用銀河聯邦智能設備的能力，因爲這些智能設備的腦機接口，都是專屬于銀河人族大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