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煌的猜測有一定道理，可陸洋總感覺事實并非如此。
從他的觀察看，這個虛拟世界中，名爲科學騎士和巫師的原住民，智力水平和地球人類相比一點也不差。
至于那些普通人，隻是看起來死氣沉沉而已，并不一定代表他們是沒有智商的低級NPC。
舉一個最直接的證據：
這扇任意門現在就放在一個普通民宅的書櫃後邊，如果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真是隻有本能反應的低級NPC，他們的書房裏，爲什麽還會擺放這麽多煞有介事的科普書籍？而且還是涉及到世界觀和科學觀的書籍？
除此以外，那個名爲艾莎的NPC小女孩還要去上學，甚至還有人專門爲這些小孩編寫教材。
低級NPC也需要接受九年義務教育嗎？
系統需要給低級NPC傳授什麽知識，直接複制粘貼不就好了，讓他們看書上學不是純粹多此一舉嘛？
總不能書房裏這些寫得煞有介事的僞科學書籍，還有學校那些教材，都隻是起到裝飾的作用吧！
地球上很多3A大作，倒是經常給NPC家裏放一些書籍，專門用來完善遊戲世界觀。
但那也隻是爲了增強遊戲的真實感和玩家的代入感，說到底也是爲了“遊戲****。
現在陸洋所在的這個虛拟現實世界，似乎壓根就沒有考慮“人類玩家”的感受。它那種整齊劃一、嚴肅壓抑的氣氛，甚至可以說設計出來就是爲了讓人感覺不舒服的。
最典型的一點，這個虛拟世界甚至連星空貼圖這種最基本的美術工作都懶得搞，一到晚上，頭頂就是一片瘆人的漆黑。
在這種情況下，它卻又把一座普通民宅的藏書設定的如此嚴謹，甚至還專門發明了一套僞科學理論，從邏輯上就完全說不過去。
更何況，從艾莎一家人的對話來看，非要說這是低級NPC之間的對話，似乎也沒有證據。
聽陸洋講述了這個民宅中的見聞後，蕭煌也感覺自己的推理似乎出了點問題。
他努力思索着，最後也隻能苦惱地皺着眉：“總不能這個世界中的每一個原住民，都是用高級虛拟人格實現的吧？”
“高級虛拟人格是什麽？”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高級NPC，用來在心靈投影空間中盡可能模拟真實人類。我在設計修真樂園時，就曾經使用過大量高級虛拟人格進行社會實驗，在虛拟空間中模拟推演修真界的局勢發展。要不是有數以十億計的高級虛拟人格，幫我在極短時間内進行了數百萬次模拟推演，修真樂園恐怕永遠也見不到投入使用的那一天。即使是克洛維伯爵這種頂級銀河貴族，也承擔不起用真人做社會實驗這種消耗。也隻有在模拟社會實驗中支撐超過5年不崩潰的修真樂園版本，才會被我投入實際測試中去。”
蕭煌略微解釋了幾句，然後又否定了自己剛剛的猜測：“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非法網絡服務器的算力基礎很薄弱。别說和修真樂園的主服務器比了，它就算和晨曦那個小家夥比，在算力上也有百萬倍的差距，理論上根本承擔不了2000萬個高級虛拟人格同時運行的龐大算力消耗……”
晨曦可是五十四星區高級銀河貴族親自訂制的躍遷用個人計算主機，和銀河聯邦低保戶用零花錢買的通用型個人計算主機，在算力上肯定不能同日而語。
于是蕭煌繼續推理道：“……即使是銀河主網，在非必要情況下也不會投放大量高級虛拟人格浪費算力。絕大多數情況下，中低級NPC就足以承擔絕大部分日常工作了。哪怕是銀河聯邦最頂級的虛拟現實遊戲，也不會每個NPC都是高級虛拟人格。畢竟，大多數遊戲中的幻想世界和九州修真樂園一樣，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強行加一堆行爲符合邏輯的高級NPC，反而會導緻遊戲社會加速崩潰，甚至反過來降低遊戲體驗。在我的印象裏，恐怕也就是‘虛拟現實女友’和‘虛拟現實男友’之類的場景，對高級虛拟人格方面需求稍微大一點…..”
銀河聯邦的“虛拟現實女友”需求量竟然也這麽旺盛嘛？
不過陸洋仔細想想，感覺倒也挺合理的。
地球上浏覽量最大的網站，不也是某個P打頭的網站嘛！
看着蕭煌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一旁的雪風提出了另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測：“你們說會不會，這個虛拟世界根本就沒有NPC。我們之前看到的所有人，其實都是真實的人類意識”
陸洋也被雪風大膽的想法吓了一跳。
地球的科幻小說裏，可經常會出現這種橋段！
然而蕭煌卻是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們是不是真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别！”
看到陸洋和雪風都露出不解之色，他便繼續解釋道：“高級虛拟人格和真正人類意識的差異，無非就是算力和資源投入的差異。如果算力資源投入足夠，高級虛拟人格和真實人類的差異，甚至會小于人類之間的差異。如果一個高級虛拟人格的所有反應都能完美模拟人類，他在虛拟世界中的算力消耗，也就和真實人類沒有任何差異。這也是爲什麽我會說，這個虛拟世界裏的NPC是不是真人，沒有任何本質區别。”
蕭煌這話說得有理有據。
盡管如此，陸洋還是有點難以接受高級NPC和普通人類其實沒有區别的說法，于是繼續追問道：“高級虛拟人格，真的和普通人類意識沒有任何區别嗎？”
蕭煌撇了撇嘴道：“你非要找差異，那肯定也是有的。在一個虛拟現實空間中，無論存在多少高級虛拟人格，其算力都是由該虛拟空間的主服務器提供的，隻需管理員一個指令，就可以對其進行删改。而像你們這些通過腦機接口接入的人類意識，思考時消耗的算力，本質上還是由你們各自的肉體提供。當然了，嚴格意義上說這不算是差别，隻能說是計算載體不同罷了。”
顯然蕭煌還沒有完全适應人類的身份，說着說着，就開始用起“你們人類”這種說法了，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現在其實也是個人類了。
看到陸洋沉默不語，蕭煌便趁熱打鐵，提出了另一個哲學問題：“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人和機器沒有區别，不妨先把虛拟現實世界放在一邊，想想修真樂園的事情。整個修真樂園的所有凡人和修真者，他們的記憶和人格都是由我親自編寫的。那請問，6000多年前的神霄宗掌門葉倫究竟是NPC呢？還是真正的人類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