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辦公室的家具擺放還是駱雲峰熟悉的老樣子,隻是老闆台後面的牆上有了點變化,從前挂的是一幅丈二的五嶽獨尊泰山日出圖,現在換成了一幅八尺的字畫。
“上善若水,這字誰寫的啊?怎麽沒有署名?這字寫的還行。”駱雲峰瞅了瞅字畫,開口問道。
“雲峰你快坐,這字可不值一提。”駱光軍連連讓駱雲峰先落座。
正在往茶壺裏放茶葉的駱雲丹聽駱雲峰問,就随口回答:“大哥,這是大伯自己寫的,他都練了大半年毛筆字了。”
“嗨,我這就是瞎比劃,哪能入了你哥的眼,你哥那可是成天國寶都看夠了的人。小丹,你趕緊把茶泡上。”駱光軍回頭沖駱雲丹吩咐。
“練練書法是好事兒,修身養性嘛。“上善若水”,這幾個字挺好的。”駱雲峰說着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說這幾個字挺好的,可沒說這幾個字寫的挺好的,畢竟以他的眼光來說,這幾個字也就是将就着看。
“實話實說雲峰,自打那次在二嬸子墳前一跪,我是真的把好多事兒都想明白了!這幾年真是走錯了路啊,這一想明白了,心裏好多事兒也就都放下了。”
“還别說,自從計較的事情都放下了,這做事還越來越順了!看來以前是有點着了魔了,能及時清醒清醒還得感謝你啊!”駱光軍看着駱雲峰說道,眼中沒有了以往那種狡黠。
三叔駱明軍給駱雲峰面前的茶杯倒上茶,“雲峰,我聽小丹說,你那媳婦兒長的可漂亮了!這喜酒哪天擺啊?”
駱雲峰一聽,把手裏的兩份喜帖放在茶幾上,回道:“哦,三叔,我們定在下月十八号,到時候跟嬸子你們都早點過來,小丹一定把妹夫也帶着。”
“那必須的啊!大哥你的喜酒可沒有不去喝的道理,我肯定得帶他去長長見識!”駱雲丹搶先回答。
“呵呵長啥見識啊,我們的喜酒就在村裏老宅擺,那院子還不是你從小就玩的熟了的。”
“就算在老宅也肯定少不了好吃的啊!”
“你想吃啥就告訴哥,這還不簡單。”
駱光軍截住這兄妹倆的話頭,說道:“雲峰,你結婚是大事兒,肯定有不少重量級的客人來,咱都是自家人,需要我們做啥你就安排。”
“我也沒告訴那麽多人,都是些比較親近的朋友。縣裏領導估計能來幾位,我過來之前剛給孟書記和齊縣長送過請柬。”
駱雲峰看看他們三人,接着說:“你們就過來喝酒就行,沒有要幫忙的事情,我那下面一幫人忙活呢。”
駱光軍右手輕拍膝蓋:“呵呵,也是啊!雲峰你如今可是大不一樣了,今天你能過來送這個喜帖,我和你三叔我們可是臉上有光啊!來來雲峰,喝水喝水!”
駱雲峰坐着和他們說了會兒話,又囑咐他們到時早點過去,便起身告辭開車離開了華鑫酒精廠。
把這幾份該他自己親手送到的喜帖都送完,駱雲峰一路開着車回到了小東山。剛拐進村口,他便遠遠的看到耿三強帶着五六個人正往老宅那邊走。
“三強,你們這是幹嘛去啊?這都該吃晌飯了,下午再忙吧!”他把車子停下,降下玻璃遠遠的在後面喊了一聲。
耿三強回頭一看是他回來了,招了兩下手喊到:“嘿呦!你回來的正好!趕緊拐過來,我正還有事兒要跟你說呢。”
聽到耿三強這麽說,駱雲峰也就開車拐了上來。
現在駱家老宅門前的空地上堆放了不少的東西,都是些布置院子的物料。駱雲峰剛找個空兒把車停好,耿三強就快步到了車邊上。
“雲峰,正好你回來了,有個安排得跟你說說。”
“三強你說,你們這邊弄得還挺快啊!”駱雲峰一邊跟耿三強說話,一邊從老宅大門往裏面看。門前的影壁牆這會兒都安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底金色的囍字。
“你看咱這東西兩院的前中後一共是六個院子,每個院子屋裏一桌院裏四桌,也就能擺三十桌,加上中院當中再擺四張主桌,一共也就三十四桌,不夠用啊。”
駱雲峰扭頭看看他,說道:“三十幾桌還不夠嗎?沒那麽多人吧?”
耿三強一拍他:“來的主客倒是能安排下,那村裏老少這麽多人再加上咱們峰林海府和博物館還有二百多号員工呢,你說你的喜酒誰不想沾沾啊。”
駱雲峰一想也是,于是問:“要不剩下的安排在服務中心宴會廳?”
“那多沒勁啊,大夥兒誰不想離着近點啊。我的意思咱就在這宅院門前的空地搭彩棚,放流水席,大家熱熱鬧鬧的,咋樣?”耿三強指着堆了好多物料的空地說到。
駱雲峰一笑:“這主意好,那就按你說的弄,讓大家都湊在一起熱鬧熱鬧!”
“走吧,進去看看,有啥不可心的你就提,咱們馬上安排弄。”耿三強一拉駱雲峰,兩人邁進了老宅的大門。
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了,峰林海府那邊早就用保溫箱把午飯送過來了,院子裏施工的工人們正三三兩兩的坐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吃飯休息,見到駱雲峰和耿三強進來,都紛紛起身打招呼。
“師傅們辛苦了哈,你們繼續吃飯,我倆就随便看看。”駱雲峰擺手示意他們繼續,然後拐彎先去了西院。
之前峰林海府那邊大規模裝修的時候,駱家老宅這邊已經捎帶着徹底的修繕過一遍了。除了磚瓦石料連修帶換,所有的木門和窗棂也都換成了從東陽定制的木雕成品,整體看上去已經相當漂亮了。
其實東西兩個側院現在的布置也就是紮紮紅綢,屋檐下挂挂燈籠,氣氛也就出來了。老宅布置的重點還是在中院的中堂和駱雲峰舒琳今後要住的後院。
中堂,中路的二進院子,也是過去主家會客的場所,屋子本就建的比其他房子大了不少。之前中堂的布局爲東西屋一邊是書房一邊是小會客室,現在隔斷的木牆已經拆下來,東西屋之前的家具也暫時清空了,整個中堂變成了一個整體的大空間。
迎門的主牆挂了一幅大大的紅底金色的囍字,兩側都是大紅的幔帳。金色囍字之下的條案正中擺了一件金色的并蒂蓮花擺件,兩側的金色燭台上插着手臂粗的兩根燙金紅燭。
條案前的八仙桌還空着,想來是要到了正日子再擺放東西的。八仙桌兩側各是一把寬大的紫檀太師椅,上面鋪了明黃色的椅墊和靠背墊子。
“雲峰,十八号那天主要的觀禮客人就都在這兩側就坐。”耿三強指着中堂兩邊空出來的地方說。
“怎麽感覺有點像是看耍猴的觀衆席。”駱雲峰摸摸鼻子笑了笑。
“嗨!結婚都這樣,我不也是這麽過來的?耍就耍呗,反正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天,讓他們樂呵樂呵吧。”耿三強咧嘴一笑。
說完他一指八仙桌旁的太師椅問:“雲峰,這左邊的位置肯定是舒伯伯坐了,那右邊男方主家位置你打算讓誰坐啊?”
“我小姨啊!這還用問。”
“得嘞!了解。走,咱再去後面看看你倆的洞房去。”
駱雲峰随着耿三強又把後院和東院轉了一遍,說實話他也沒有任何不合心意的。後來三強非要他再給點指示,他也就說了句“多擺紅燭,舒琳喜歡。”
日子忙忙碌碌的過的很快,轉眼間婚期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
駱雲峰越來越感覺自己像隻猴子,被身邊的一群人拉過來叫過去,今天去量衣服,明天去試鞋子,後天去嘗嘗宴席準備上的菜。自己雖然懵懵懂懂的,那幫人卻都興高采烈的興奮的不行。
他最理解不了的就是連跟舒琳都好幾天見不到一面,也不知道她那邊的一幫女生都在忙活啥,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感覺像個木偶。
十三号那天,舒琳開心的不要不要的,并不是因爲她的花轎送到了小東山,而是林曉秋到了!雖然這幾天也有幾位家裏的親戚和兩個大學的室友過來了,但真的比不上見到林曉秋這個死黨來的激動開心。
“行啊帥哥,到底你是把我們家琳琳給騙到手了哈!不枉在冰城的時候我就看好你呀!”剛一見到駱雲峰,林曉秋就來了一句。
駱雲峰嘿嘿一笑:“那是!這麽漂亮又旺夫的老婆,既然上天讓我見到了,哪有再放過的道理啊,是吧?”
“還算你識相,别看你現在家大業大的,還不是我們琳琳給你旺的?你要是以後敢對我閨蜜不好,看我怎麽收拾你!”林曉秋也是典型的東北女孩,連開玩笑都透着一股威脅的意思。
“不能夠啊,我向***保證,這輩子就對她一個人好!”
“油嘴滑舌!曉秋,咱别理他了,跟我回我媽家,給你看點好東西,我還給你準備了兩身衣服呢,趕緊回去試試。”舒琳說完,拉着林曉秋就跑了,扔下駱雲峰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不過他也沒有淩亂多一會兒,因爲,小姨宗婉菲一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