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咱們繼續!”
駱雲峰說完,就又打開了一個箱子。這一箱還是裝的卷軸,又是一箱畫作。他拿起放在最上面的折子,打開看了一下内容,上面寫着:
吳道子。《列聖朝元圖》,《佛會圖》,《三方如來像》,《寶檀花菩薩像》,《木紋天尊像》,《五星圖》,《等覺菩薩像》,《太白像》,《南方寶生如來像》,《北方妙生如來像》,《檀像手印圖》,《雙林圖》,《摩那龍王像》,《天王像》
常桀。《伏羲畫卦像》,《神農播種像》,《陳元達鎖谏圖》,《寫懿宗射兔圖》
孫位。《神仙故實圖》,《四皓奕棋圖》,《高逸圖》,《草堂圖》
王商。《老子度關圖》,《掞林士女圖》
支仲元。《太上傳法圖》,《七賢圖》,《林石棋會圖》
朱繇。《金剛手菩薩像》,《地獄變相圖》,《香花菩薩像》
李昇。《葛洪移居圖》,《仙山圖》,《渡海天王圖》,《吳王避暑圖》,《滕王閣宴會圖》,《江山清樂圖》,《姑蘇集會圖》,《遠山圖》
張元。《釋迦像》
陸晃。《散聖圖》,《明王宴樂圖》,《烹茶圖》,《五王避暑圖》,《春江漁樂圖》
孫夢卿。《松石問禅圖》
勾龍爽。《紫府仙山圖》
陸文通。《群山雪霁圖》,《會仙圖》
駱雲峰一口氣看完了畫單折子,這口箱子裏裝了四十八幅畫作。他覺得自己的神經今天已經被搞得基本麻木了,居然看到了畫聖吳道子的名字都沒有跳動一下。
他扭頭看看耿三強,這家夥眼瞪的老大,嘴也張着,貌似被畫聖的名号給震懾了。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滴個乖乖啊!駱雲峰你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了啊?”
“我也感覺有點受不了了!這才開了五箱啊!”舒琳小手撫着胸口說道。
“沒事兒的,再看一會兒你們就該麻木了,呵呵。”駱雲峰也沒有語言了,接着彎腰又打開一個箱子。
這口箱子的蓋子一打開,三個人同時愣住了。耿三強問:“稻草?這反差也太大了點吧,這劉彥宗不是逗我們玩呢吧?”
“别急,裏面肯定有東西的。”駱雲峰伸手撥開了十幾公分厚的稻草,露出了裏面夾着的東西。
舒琳看清了裏面露出來的東西,小聲叫了一聲:“呀!裏面好像是瓷器!”
耿三強也用手指着稻草中露出的一個紙角,說:“那,那有個紙條。”
駱雲峰先撥開稻草,把紙條拿了出來。他一看筆迹便知這又是劉彥宗寫的,于是讀到:“此三箱器物,均爲宋皇宮各殿内所得,尤以延福宮所得最多,文德殿次之。原所得近千,麾下兵将不懂惜之,損毀甚巨,十不存一,痛哉。現餘前朝顯德官瓷六件,官家汝州瓷四十五件,鈞州瓷十九件,定州瓷十七件,龍泉瓷十三件,南海瓷十一件。”
讀完以後,駱雲峰又給耿三強和舒琳解釋了一下:“這上面寫的龍泉瓷就是現在所說的哥窯,南海瓷應該就是官窯。跟前面的汝窯,鈞窯,定窯合起來并稱爲宋代五大名窯。”
舒琳聽的直點頭,說:“宋代的五大名窯我是聽過的,應該是汝窯最貴是吧?”
“是的,汝窯就是北宋末年宋徽宗宣和年間才燒出來的,據說宋徽宗趙佶特别喜歡汝窯瓷。對了,這裏面提到的延福宮就是宋徽宗趙佶擴建的,他在位的後期基本上都是待在這座延福宮裏享樂的。”駱雲峰給舒琳科普了一下。
“哎,雲峰,那這上面說的六件前朝顯德官瓷是啥窯啊?”耿三強突然提了一個問題。
駱雲峰回答道:“北宋的前朝就是五代呗,這顯德應該就是某位皇帝的年号。嗯?顯德?”駱雲峰說到這突然停住了,喃喃自語的在自己的記憶裏搜索着。
他突然一拍大腿,麻木的神經忽然狂跳起來!說道:“顯德,顯德!顯德是後周皇帝世宗柴榮的年号啊!這六件莫不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柴窯?!哈哈,前朝顯德官瓷,不是柴窯還能是什麽?”
耿三強和舒琳被駱雲峰突如其來的反應吓了一跳,舒琳趕緊問道:“雲峰你沒事吧?怎麽一下這麽激動啊。”
駱雲峰一把抓住了舒琳的胳膊,激動的說道:“娜娜,你知道嗎?這可是柴窯啊!隻存在于傳說中的柴窯!我能不激動嘛!我靠!”末了,他也忍不住用上這個此時此刻最貼切的語氣助詞了。
耿三強拍了拍駱雲峰,問道:“兄弟,啥情況啊?一個柴窯把你激動的。”
駱雲峰深呼吸了兩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這才跟兩人說道:“這柴窯是傳說中後周皇帝柴榮命人燒造的,但從來沒有實物流傳下來,就連殘損的瓷片都世間無一。北宋年間還有文獻記載,形容柴窯是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而且這柴窯瓷器不但是沒有實物流傳下來,整個南宋,元,明幾朝,幾百年間也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成了一個曆史之謎了。”
“那這麽看來應該就是到了靖康之變的時候,就徹底的失傳,世間再也沒有柴窯了是吧?”舒琳問道。
耿三強聽了咧嘴一樂,說道:“肯定是啊,剩了幾個都在咱這兒呢,外面上哪能有去?是吧,雲峰。”
“來來來,咱們把剩下的箱子都打開,我得看看這柴窯到底是長的啥樣。”駱雲峰說着話,就把剩下的四口箱子都打開了。這四口大箱子,兩個裏面裝的還是畫軸,兩個打開就看到的稻草。
“四箱畫,三箱瓷器,兩箱書帖,一箱書,齊了!”耿三強環顧了一下,說道。
駱雲峰給耿三強和舒琳都分别遞過一副白手套,說道:“來,咱們先把這三箱瓷器都拿出來,看看都是什麽樣的。”
“别了,這細活兒還是你倆幹吧,我這毛手毛腳的就算了吧。金兵都躲過去了,萬一再被我碰壞了一個半個的,那我這罪過可就大了!”耿三強接過手套,接着說:“需要搬搬扛扛的我來,這精細活兒就你們倆幹吧。”
“那也行,這兩張桌子不夠用,咱們還得是一一拿出來,分好類再裝箱。”駱雲峰指揮着。
撥開箱子裏的稻草,就露出了一個個麻布包裹的物件。這箱子裏絕大多數的東西都隻是用布包裹的,每層都用稻草做了墊層,把他們分開以免會磕碰到。底下有少數一些是用木盒子裝着,貌似更珍貴一些。駱雲峰先把上面兩層的一個個布包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擺到了地上鋪好的包裝布上,然後先把底下的盒子擺到了桌面上。
舒琳蹲在一旁,打開了幾個布包,露出了裏面的瓷碗,把它們擺在地上,左右端詳了一下,說道:“這宋朝的名窯我看也不怎麽好看啊。”
“就是,看起來很普通嘛。”耿三強遠遠的俯下身子看過後,也發表了同樣的意見。
駱雲峰剛把四個盒子擺在桌子上一字排開,聽了後擡頭說道:“這宋代的審美和後世的不同,追求的是淡泊雅緻。自然不像人們印象中的明清時期的瓷器那麽華麗。”
“那也不能連點花紋也沒有吧,好歹有個藍花也能好看些。”舒琳說道。
駱雲峰笑了:“呵呵,北宋的時候可沒有青花瓷,那時候青花瓷器還沒出現呢。”
駱雲峰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個盒子,随後激動的招呼舒琳他倆:“你們趕快過來看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雨過天青雲**,這般顔色做将來嘛!除了這句話,還真沒法形容這個顔色啊!”
駱雲峰極其小心的把一個小碗從盒子裏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小碗是個鬥笠盞,開口直徑大約有十三公分,底足很小,直徑大概也就兩公分,碗壁極薄,也就兩三個毫米的樣子,看上去甚至有些半透明的感覺。小碗的外壁是通體明亮的淡青藍色,内壁的顔色稍淺,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小碗的釉面閃現出一種内斂的華光。
即便是耿三強和舒琳兩個人對瓷器沒有什麽研究,目光也被這個精巧的小碗牢牢地鎖住了。“雲峰,這個就是你說的柴窯嗎?這顔色看起來真是太迷人了!”
“我想應該就是了,我從沒在任何一家博物館裏見過這麽漂亮的瓷器!起碼沒見過這種顔色!”駱雲峰目不轉睛的盯着這隻成器千年的小碗,回答了一句。
耿三強也歎道:“古代人還真是厲害啊!一千年前就能做出這麽漂亮的東西!比現在的人強多了。”
“那個時代沒有現在這麽繁雜紛擾,人的心都靜。隻要靜下心來專注的做一件事,甚至是一做就是一輩子,就一定能有所成。至于是大成還是小成,那就要看每個人的天份了。”駱雲峰答道。
“你說的是匠人精神?”舒琳問道。
駱雲峰把小碗又極其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裏,蓋好盒蓋。對舒琳說:“差不多吧,隻有專注才能做好事情。古代的工匠一般多數還都是爲了生計而工作的,要想燒出柴窯這樣驚人的物事,我估計這位匠人還得是個完美主義的偏執狂才行,呵呵。”
耿三強也認同的說道:“就是,這樣的小碗得做多少個才能出一個精品啊,不說千裏挑一也應該差不多吧?正常人肯定得被折磨瘋了。”
駱雲峰笑了笑,說道:“不是有那麽句話嗎,天才和瘋子的距離,隻有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