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目光專注在崔九貞身上的謝丕,順着他的話看去,臉色淡漠。
不多時,來人便到了跟前,朝他擡手見了一禮。
“謝二公子,沈東家,真巧,兩位是跟着殿下來的麽?”
張璟彎着唇詢問。
沈茂君不屑一笑,明知故問,這嘴臉怎的比他還虛僞。
問題是還沒有他好看,就格外膈應人了。
謝丕沒有再看他,而是盯着那攤販處,淡淡道:“張公子,我若是你就離得遠遠的,明知爲人所不喜,還硬湊上來,實在難看。”
張璟一愣,随即是強烈的屈辱和憤怒。
他沒想到,謝丕如今連表面功夫竟也不做了,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将張家放在眼裏。
“謝二公子,我張家可是太子外家,你不過一個毫無功名的先生,若不是皇上有意,又有崔家推波助瀾,你又憑什麽站在這兒?”
他好歹還是太子表哥,謝丕呢?
還真将自己當成下一個崔老先生了?
謝丕懶得與他争吵,眯起眼,“張公子,謝某憑什麽,想必大家都清楚,你若真有疑問,謝某下次一定将話帶到皇上跟前,替你問問。”
“你……”張璟臉色難看,“沒想到堂堂謝二公子,竟是個隻會告狀的卑鄙小人。”
聽的這話,沈茂君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張璟朝他瞪去,後者立馬揮開折扇,“我什麽也沒聽到,你們繼續,繼續!”
說着,他轉過身去看街邊的酥糖。
怪香的,姑娘家應該會喜歡。
張璟再度掃向謝丕,“謝二公子,當心謝家太盛,惹來災禍,可别怪本公子沒提醒你。”
謝丕終于有了回應,他看向張璟,眼中冰冷。
“勞張公子挂心了,張家都不倒,我謝家又怎敢倒下!”
“哼!你也就一張嘴利索了。”
剛買酥糖回來的沈茂君又聽到了不該聽到的。
不過不得不承認,謝丕要麽不說話,一說話确實能噎死人。
正巧,太子和崔九貞已經一人拿着兩個泥人過來了。
看到張璟也在,崔九貞笑意瞬間沉了下去,質問道:“你來做什麽?”
還真是如出一轍的令人讨厭,張璟心裏想道,面上卻揚起了笑意,“自然是瞧見了,便過來了,順道看看殿下。”
太子本就對張家人無甚好感,最多也就對他們的錢有興趣。
這會兒瞧見張璟,也有些不大高興,他知道崔九貞不喜歡他。
“今日我帶的人多,我這兒不必你看着,自去玩兒吧!”
“殿下……”
張璟走近了幾步,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打斷,“我不喜說第二遍!”
眼見着太子沉了臉,張璟咬牙,隐晦地掃了眼幾人,隻得應下。
“那我就不打攪殿下了。”說着,他帶着護衛離去。
他沒發現,謝丕最後朝他看去的目光,其中夾雜的冷意,讓沈茂君這極爲熟悉的人都暗暗打了個冷顫。
太子等人沒注意,他轉頭朝崔九貞道:“好了,我給你把他趕走了,你可甭再拉着個臉。”
今兒個崔九貞穿得這樣好看,跟個小仙女兒似的,若是拉着個臉可就太掃興了。
他不喜歡!
聞言,崔九貞果真又笑了起來,想到手中的泥人,朝謝丕遞去,“看,這是你。”
謝丕垂眸接過,唇邊溢出抹笑意,“這麽醜,也敢說是我?”
太子驚了,像是從來不識得他一般,感慨道:“我今兒個才知曉,先生的臉皮竟是比起我也不遑多讓。”
他還真有點兒自知之明,誰讓老太爺說的多了呢!
謝丕輕笑,面如冠玉,白衣如雪的公子,周圍映襯着燈火,真真是恍若谪仙,哪裏還有平日裏的淡漠疏離模樣。
隻見他低頭專注地與身邊同樣姝色無雙的女子說着什麽。
這一幕不知落到了多少婦人、姑娘眼中,又勾起了心底不少的回憶。
而遠遠看着的幾人,隻将此時此景刻入腦海。
王大奶奶感歎,“怪道京中人對謝二公子如此推崇,當真是無人能及。”
她說完,看向還楞楞出身的諸秀,道:“你可要過去?”
諸秀回過神,怔怔地捂住無法自控的心口,裏頭那顆心正砰砰直跳。
一股難言的漲澀夾雜着一絲抽痛,瞬間包裹了她整個人。
若是……若是她該多好。
爲何她有種感覺,她也該站在他身邊的。
明明,她也可以的啊!
“秀秀,秀秀?”王大奶奶見她神色不對,甚至眼中滿是痛苦。
她慌了慌,猛地搖晃着諸秀,突地,手被抓住,冰冷刺骨。
諸秀擡起頭,看向她道:“不必了,連張家人都隻能灰溜溜地離去,更别說我們了。”
王大奶奶聽她這麽說,默了默。
是啊!以她們的身份,過去了也是自取其辱,畢竟,今日不同以往,還有位殿下跟着。
“那便走吧!”王大奶奶帶着她朝另一條街走去。
諸秀沒有拒絕,隻是臨走前回頭望了眼,那裏已經沒有他們的身影,更遠處,隻有那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她抿緊了唇,眼中神色變幻了幾許,終是定下。
崔九貞一行人此時已經走到了賽月燈會上,隻見正中央的一座樓上下遍燃燈燭,真真是與月争輝。
周圍也是各色各樣的花燈,尤其是龍燈爲最,由幾十個燈籠連起來的龍燈正耍舞遊行,街邊的人歡呼起來,還有的百姓幹脆将抱着的幼童放到了脖子上騎着。
走馬燈,紙紮燈,夾紗燈應有盡有,在那些穿着靓麗的人手中,各顯光輝。
太子拍手叫好,那舞着龍燈的人仿佛更起勁了,直帶着整條街也開始熱鬧起來。
崔九貞嘴裏咬着酥糖,不一會兒又被塞了串糖葫蘆。
她擡頭朝謝丕望去,正巧他也低下了頭,目光相對,隻覺得周遭都靜了下來。
那纏纏綿綿的情意,直教人一刻也抽不開神思。
謝丕低下頭在她唇上淺淺落下一吻,想便做了,沒有任何猶豫。
崔九貞隻是愣了一瞬,便又笑了起來。
隐約間,聽她道:“一向矜持的謝二公子,怎麽能當街吻人呢!”
他心間嗤笑,分明是這小妖精勾得他抛卻俗禮。
矜持這種東西,怕是在頭一回見她便已經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