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深處……
世界意志狂暴哀嚎，如墜地獄！
身爲化形期的世界意志，即便在近邪神中，實力都屬頂尖——但這份力量，在陸銘面前是在渺小到不值一提！
擠壓、變形。
一切動靜，一切波動，都被陸銘局限于一隅之地，絲毫沒有外洩。
直到改造完成。
看着手中嶄新的世界之核，陸銘眯眼思考。
片刻，他輕喃道。
“最起碼，這佐證了一件事情。”
“世界意志沒那麽難對付……”
按照估算，哪怕陸銘身受重傷，實力被削弱百分之九十九，他都有能力輕松搞定這個副本内的世界意志。
——還是在不使用靈界書的前提條件下。
那麽……
陸海峰和世界呢？
答案不言而喻。
起身離開，重新找到了小高，陸銘簡單說明接下來的計劃。
“就在副本内修煉，至少要等到我換路完成，且擁有一定自保之力，咱們才能離開副本。”
多的陸銘沒說，小高也識趣的并未打探。
他隻是不斷吸收副本内的土壤物質，逐漸演化出獨屬于自己的内宇宙。
……
換路對陸銘來講，其實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不同于高義盛。
陸銘身上的共靈、幽冥兩項能力，以及由這兩項能力帶來的惡靈之城，實在牽扯了太多太多。
哪怕陸銘确實明白自己換路的必要性，但事到臨頭，卻難免有些感懷，有些不舍。
但很快的，不舍感散去。
陸銘重新回到了惡靈之城，準備給自己的舊路，做一個完善的收尾。
靈異殿堂内。
主宰真身睜開眼，與陸銘的血肉身相對視。
“真的要換路？”
主宰真身這般說完，陸銘轉頭看了眼靈界書。
便看到，靈界書周圍充斥着一種奇怪的規則之力——這是主宰真身的手段。
“我已經屏蔽了它對外界的感知，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那麽，回答我的問題，真的要換路？”
血肉身輕輕點頭：“不得不換。”
用四個字來回答這一問題，已經足矣。
畢竟，主宰真身和血肉身，共用同一意識，陸銘知道的，主宰真身也全都知道——這一點沒辦法阻攔，沒辦法隔絕，如果陸海峰在設計這條路時，在主宰真身上動了什麽手腳，那麽陸銘将毫無辦法。
面對血肉身的回答，主宰真身慢慢閉上了眼。
好半天，祂方才開口。
“我沒意見。”
哪怕代價，乃是主宰真身永久消亡。
“但這個無關緊要，畢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本爲一體。”
血肉身不由松了口氣——最糟糕的情況，到底沒有發生。
“那麽，我想我該出去看看，咱們的兄弟們了。”
“去吧……”
陸銘推開大門，走入惡靈之城。
……
從靈異殿堂，到幽魂村，到猛鬼鎮，到惡靈之城。
這裏有陸銘太多的回憶，太多的羁絆。
當陸銘推開了靈異殿堂的大門之時，混雜着鬼氣的冰涼空氣，落入口鼻，讓陸銘舒服的打了個寒顫。
擡頭，看向四面八方。
浩蕩的邪神殿堂此起彼伏，天空中道道規則長河如璀璨銀河引人矚目，而就在不遠處，一家名爲明記私廚的餐館，散發着微弱的燭光。
想了想，陸銘擡腿走向了明記私廚，推開門，入目處便是賓客滿堂。
伢子、牙牙、大廚、劉江。
乃至後來的林克，哈莉特，艾爾雪，莫倫特。
以及更後來的龍穰、空間、熾烈、烈焰、帕拉等等……
幽魂、厲鬼、惡靈、兇神、乃至邪神級的鬼物齊聚一堂。
而餐廳中，早已擺滿了餐點。
看到陸銘走了進來，大廚拍掌一笑。
“開席！”
“敬我們的朋友！我們的主宰！”
掌聲轟然四起。
好吧，本應該是離别的一刻，但這麽一搞，好好的氣氛就全沒了……
上前，主動給了大廚一個擁抱，陸銘的目光掃向四周。
沉默片刻，他開口。
“不多說什麽傷感的東西……隻說我對大家的打算。”
“有想跟在我身邊的，我現在依舊有能力，将諸位改造成靈異物品——我保證你們會如同靈界書那般，永久保留自我意識！”
“而想離開的……”
稍稍停頓了一下，陸銘灑脫一笑：“我将還你們自由。”
陸銘對這群鬼物很好——哪怕是曾經的敵人，陸銘也對他們不錯。
而惡靈之城對鬼物們來說，也确實算是個天堂——在這裏沒有危險困擾，有吃有喝有同類，甚至無需修煉就能慢慢變強……
但無論如何，不自由、受制于人……這是才是事實！
此刻臨近換路，陸銘确實想給這些鬼物們一個還算不錯的結局，也算是好聚好散。
陸銘話音落，明記私廚内陷入了沉默。
直到大廚第一個舉手：“我陪你一起。”
“呀呀呀~~”這是牙牙。
劉江：“算我一個吧。”
小川小野：“師傅在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然後，再無人開口。
大部分人都是向往自由的，哪怕變成了鬼，這份心思也不會輕易改變。
陸銘不怪，也不怨。
他也沒理由去怪、去怨……
“那麽……”
“等等。”
神偷林克打斷了陸銘的話。
“就不能還保持現在的狀态麽？”
陸銘想想道：“你們願意麽？憑心而論，你們願意麽？要知道咱們現在，确實還有契約聯系，對我的忠誠，将會幹擾到你們的判斷……這一刻我真的不想再強制你們做些什麽。所以，你們需要短暫克服對我的忠誠，然後做出最好的選擇。”
“無論這一選擇究竟是什麽，我都會努力幫你們完成。”
“但實際上……”林克猶豫着，這般說道：“但實際上，我真的覺得曾經的一切都蠻好的……有朋友，沒危險，偶爾幫幫你也算是有點兒事做。”
“你現在把我們放出去……我們不就變成孤魂野鬼了麽？”
龍穰突兀道：“其實我想了想，覺得出去當孤魂野鬼，也挺沒意思的。”
“雖然實力比生前強很多，但隻是現在在你身邊的假象。沒了你，我們的實力必将倒退，哪怕是出去了，也是被人欺負，被人拿捏的貨色。你不當我們的老大，我們大概率也會被别人收做手下——可能新老大還沒你強呢……比如說正義。”
“要我說，倒不如繼續跟着你混——但我真的不想被做成一件異常物品。”
龍穰開口說完，引來衆人呼應。
沒了陸銘的加持，這些鬼物們的真實實力确實要降低不少，哪怕等級依舊，但虛弱确實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兇神級、乃至邪神級的鬼物，隻要小心一些，哪怕沒了陸銘，也必然是一方霸主。
說到底，契約關系無法被屏蔽——哪怕陸銘也沒辦法關閉這種東西。龍穰的話引來群鬼呼應，無非就是對陸銘的忠誠而引起的必然反應。
更何況被做成異常物品，也實在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
突兀的，一個念頭從陸銘心中閃過。
他看了眼群鬼，道：“你們都是這麽想的？”
大廚做出總結：“如果你有解決辦法的話，我想這對我們，對你，都是一條更好的道路。”
這倒确實。
而辦法……
倒也不是沒有……
回憶着神主曾說過的話，陸銘逐漸發散思維……
我能不能以真神之力，吞噬掉惡靈之城？
答案似乎是可以……畢竟，這條路與真神之路确實很相似。
那麽，這麽做會不會有一些别的後果？
會！
其一，惡靈之城位于深淵，極可能是深淵的一部分。神主隻說過，吞噬期和擴張期，需要吞噬希望宇宙的地盤。但從未說過可否吞噬深淵。
大概率是能……神主忘說了？
不一定……
這會不會是神主挖的陷阱？吞噬深淵是否會引起一些額外反應？
也不一定……
其二，整個惡靈之城，都是陸海峰的手筆。吞噬此地會不會有隐患？
還是不一定。
這些問題陸銘都沒有答案，隻是覺得這裏面大概率會存在一些問題。
那麽好處呢？
好處也有。
首先，高等級鬼物們不會離自己而去，這意味着自己哪怕身處于實力衰退期，也有部分自保之力——龍穰空間等可都是中位邪神，哪怕沒了共靈加成，也不是泥捏的。
其次，真神之路吞噬這條僞路，說不定會激起一些好的變化。
最後，惡靈之城連解希望神與災變的戰場，一旦用真神之力吞噬此地，陸銘極可能能從外界，發現一點别的東西——但這也可能是危機。
那麽，好處足夠大到讓陸銘冒這些風險麽？
思考良久，陸銘得出了答案。
不一定。
這是一場賭博，輸赢未知。
再擡頭，看向衆鬼期待的眼，陸銘微微一歎。
他也有些不舍。
“這事兒，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那你就應該試試。”大廚這般說完，再做補充：“更何況，我們可還等着跟希望再見面呢。”
陸銘微微恍然，随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
大廚的最後一句話，讓陸銘下定了主意。
畢竟，等待陸銘找回希望的，不單單隻是陸銘。
曾經希望長時間留居惡靈之城，希望跟鬼物們的相處時間，甚至比陸銘更長……
而且希望确實是個招人喜愛的孩子……
退出惡靈之城，盤坐在小高身邊，陸銘一邊打量着小高的身體反應，一邊思考起自身的問題。
“所以，要對真神之路做些改動……”
“但怎麽改動？”
真神之路乃是一條很艱難，但上限很高的修煉之道，而上限越高，就意味着越要按部就班，無法輕易進行更改。
再次回憶神主給出的情報，片刻，陸銘放松了眉頭。
“并非如此……”
“理論上講，真神之路并非是一種傳統的修煉之道，而是一條修煉體系。”
“而既然是修煉體系，就有無數條道路，所謂條條道路通羅馬……可以将其等同于内力。真神之路就是内力，而想要修成内力，可用的功法不計其數——神主講給我的，也隻是修煉真神之路的一種方式罷了。”
這給了陸銘改動的空間。
其實陸銘給小高的那顆世界之核，也證明了神主給出的真神之路修煉法，确實有改動的餘地——好壞暫且不論。
“首先是引體期，引源入體這一部分乃是基本。而基本的東西，無法更改！”
“更何況引體期也不涉及吞噬惡靈之城。”
“而且小高的經曆也證明了，引體期的修煉方法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利好的方面。
但解決不了一個根本性問題！
當引體完成之後，有鑒于真神之路的排他性，陸銘的所有能力，将會統統崩解消散。
一旦共靈和幽冥出了問題，惡靈之城也必将不複存在——但剛剛完成引體期，陸銘還要再經曆轉化期，到達吞噬期後，方才能吞噬掉惡靈之城。
這裏面存在時間差——這個時間差，将陸銘想要完美吞噬惡靈之城的想法，打散一空！
想吞噬惡靈之城，就需要抵達吞噬期。
但惡靈之城會在引體期完畢後就崩潰瓦解。
——這是悖論。
轉頭瞟了眼小高，陸銘打消了歪點子。
“無法讓小高吞噬惡靈之城，然後再轉給我。”
“那樣的話，小高形成的内宇宙，就相當于是被我給吞了，而小高的下場，恐怕不會好。我不願。”
正思考間，一點靈光突兀閃過。
“如果，我在惡靈之城内完成引體呢？”
“這樣做的話，又會發生什麽？”
答案無人知曉，但陸銘卻決定試試。
畢竟，他也沒有太多的可選辦法。
……
僅僅是幾分鍾後，陸銘便重新返回了惡靈之城。
端坐在主宰真身下方，陸銘思考片刻，定下了決心。
剛剛制成的世界之核，出現在了陸銘手中，深深吸氣後，陸銘閉上了雙眼。
而其身後，主宰真身慢慢睜開眼，用古井無波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緊盯着陸銘。
沒有惡意，隻是護法。
直到詭異的能量頻率，從陸銘體内掀開！
世界之核慢慢軟化，并如同液體一般，沁入陸銘掌中。
這一切過程，遠比小高更絲滑，更流暢。
——僅僅隻是幾分鍾後，世界之核便順利紮根于陸銘的心髒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