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的話，讓陸銘神色一動。

“你能？”

老闆笑容不改。

“我不能，但交易之間能。”

“交易之間既然能幫助蓋亞女士凝聚身體，自然也能把蓋亞女士的意識重新塞進星球，讓祂做一個有意識，但什麽也做不到的廢物。”

“您得相信交易之間的威力，也要相信永恒閣下的力量。”

老闆信心十足，看上去不像假的。

但陸銘，還是抿起了嘴巴。

他沒問、至少現在沒問“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而是轉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爲什麽幫我？”

老闆笑呵呵道：“客人您此話何意？”

陸銘沉默片刻，開口道：“我雖然不聰明，但我也不傻。”

“所以我能看得出來，這次副本，問題很多。”

“首先，蓋亞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蓋亞高傲且強大，這麽一個星球意志，一般來講是不會撒謊騙人的。

但蓋亞之前對陸銘撒了謊——既是祂無法控制這個副本内的怪談這一點。

事實已經證明，蓋亞把怪談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知道這在我看來，像是什麽麽？”

老闆當了把捧哏的：“像什麽？”

“像是上趕着給我送好處……”

強者，給弱者上趕着送好處，這一幕屬實有點兒稀奇。當然，你也可以說，蓋亞已經意識到怪談現象和恐懼之核乃是絕配，拉陸銘入局乃是草蛇灰線，伏脈千裏，爲了利益最大化。

但這解釋不了另一件事情。

“你剛才說，近邪神能夠感知到别人對祂的敵意，對吧？”

老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隻是因爲你太弱了……哪怕你藏得很好，表情也隐藏的很完美，但近邪神，的确能夠大概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

說白了就是實力差距。

巨大的實力差距，讓陸銘面對蓋亞時，沒有秘密可言。

“那祂爲什麽不殺我？”

老闆笑而不語。

老闆沒說，因爲交易之間的緣故，所以蓋亞不殺陸銘。

——之前老闆說到，他會保障陸銘的安全，但這是有局限的，局限範圍隻在交易之間裏。

離開交易之間，老闆并不介意客戶之間的厮殺，也不負責保護交易之間客戶的安全——除非加了錢。

而蓋亞……

高傲之人，隻要不爽，就會表現，就會發洩。

面對一個對自己抱有敵意的爬蟲，蓋亞不随手捏死實在說不過去。

如此，就能得出結論。

“你保了我？”

老闆笑笑點頭。

“不僅僅給我好處，還保了我的命。”

老闆再點頭。

“爲什麽幫我？”

話音落，老闆直接開口：“查普曼。”

陸銘沉默片刻：“我跟他沒什麽交情。即使有，也是負面的。”

終産者副本内，陸銘和查普曼乃是對立的雙方。

深仇大恨沒有。

但兩者的關系，絕對談不上什麽交情，什麽友誼。

老闆再道。

“之前對你的幫助，确實是查普曼的請求。”

“他與我，都是永恒閣下的信徒。其實永恒閣下的信徒，很少很少，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嗯，怎麽說呢？比較緊密？大概吧……”

“所以當查普曼找上我，說想讓我幫襯你一下，我就做了，這對我來講不算什麽。”

陸銘沉吟片刻，再問道：“他幫我是爲了什麽？”

說完，陸銘轉頭，看了眼影子。

也許……查普曼想給死亡賣個好？

但老闆的話，卻證明了查普曼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

“您需要我幫你提前解決這個麻煩麽？”

老闆，并未正面回答陸銘的疑問，隻是将剛才問過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陸銘想了想，終于問出了剛剛就該問的問題。

“我要付出什麽？”

說完，他指了指面前的願力結晶：“這些應該買不了一條近邪神的命吧？”

老闆搖頭：“遠遠不夠。但實際上，隻要您點頭，這一次查普曼會爲您買單。”

“隻要您點頭，我就會把蓋亞塞回去。而這個副本，就完美通關了。”

“至于您所付出的東西……我想您應該沒忘記，查普曼與您的約定吧？”

老闆說完，伸出右手，對陸銘比劃了個三的手勢。

然後，他蜷起一根手指。

三，變成了二。

陸銘恍惚間，回想起了世界與自己說過的話。

“他可以在未來幫你做任意三件事情，作爲交換，他要你追逐永恒系列任務的最終獎勵。”

無需陸銘主動上門。

人家查普曼早就在這兒等着陸銘呢……

想了想，陸銘詢問道：“追逐永恒系列任務最終獎勵是什麽？”

老闆看了看地闆上的近千願力結晶：“這些不夠。”

“那我拒絕。跟查普曼說，我拒絕他的提議。”

老闆笑笑，躬身說了句好。

簡單，幹脆，直接。

這讓陸銘小小憋了一下，看着老闆的笑臉，陸銘道：“您不覺得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老闆搖了搖頭，卻還是搭話道：“如果客人您想的話，您可以跟我說說您的想法。

就當是……嗯，就當是我剛剛多嘴，問了句爲什麽吧。”

一旁的影子登時咧開嘴，露出漆黑沒牙的笑，陸銘也不得不對老闆豎了個大拇指。

“你拆台有一手。”

老闆：“所以，客人，爲什麽呢？您應該明白，除了交易之間，沒人能處理掉這個副本。”

剛剛編好的豪言壯語，被老闆這麽一打岔，登時化作灰灰。

想了想，陸銘簡單開口，言簡意赅。

“就是覺得，這麽處理掉祂，未免太便宜祂了。”

“對了老闆，你覺得，十一周之後，我能不能弄死祂？”

“在現實世界？”

“對。”

“我猜能。”

“祝福？還是？”

“隻是祝福罷了……當然，如果您想要确切結果的話，我也能幫您觀測一下未來。”

說到這個，老闆露出商業笑容。

他看了眼地上的願力結晶，微笑道：“但這些還是不夠，得加錢。”

……

這同樣也是一場生意。

或者說，交易之間本就是爲生意而生的。

老闆張口閉口得加錢，向陸銘說明了一個道理——您現在的籌碼，還不夠多。

陸銘也打消了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他轉而問起了有關于另一筆交易的事情。

“交易之間真的是無所不能的麽？”

“其實也不是。”

“極限在哪兒？”

老闆搓了搓手指，陸銘便看到，近百願力結晶漂浮而起，落在了老闆身側。

“您現在還想知道麽？”

陸銘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想。”

那近百願力結晶登時化作飛灰，老闆開口道。

“交易之間乃是永恒閣下的小玩具，捆綁了觀察之間，真實之間等其他五所特殊房間的力量。”

“您可以把這裏，理解爲六所房間的中樞，如此，交易之間方才有巨大的威力。”

“但正如我所言，這六所房間，隻是永恒閣下的小玩具。永恒閣下乃是高位邪神。所以，交易之間碰不了高位邪神。”

“涉及到高位邪神，無論是高位邪神之名諱，高位邪神之秘密，與高位邪神相關的物品道具。隻要高位邪神想要隐藏，交易之間都碰不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交易之間隻是借用永恒閣下的偉力，所以單純靠交易之間，也碰不了中位邪神。”

“畢竟，永恒閣下現在有一些小麻煩……祂的本體正在沉睡。”

永恒是高位邪神。

永恒碰到了麻煩，正在沉睡。

隻此兩條情報，就抵得上100顆願力結晶了。

老闆繼續說道：“而低位邪神的情報，我們能提供，但情報不保真，而且，我們不做直面低位邪神的交易。”

換句話說，交易之間碰不得邪神。

不一定是能力有限。

更可能是對邪神的“尊重”，以及減少麻煩。

“邪神之下，包括近邪神，我們可以爲所欲爲。當然，您得付出點兒代價。”

陸銘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又指了指影子。

“死亡之前是什麽實力？”

老闆搖頭不語。

但這個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答案了——死亡之前至少是中位邪神。

想了想，陸銘再開口。

“我要我十歲之前的記憶。”

老闆再搖頭。

“因爲死亡的關系？”

交易之間碰不得中位以上的邪神，現在又說無法幫助陸銘找回十歲之前的記憶，陸銘有理由相信兩者之間存在直接的因果關系。

老闆點了點頭。

“能确定，您十歲之前的記憶，與中位以上邪神有瓜葛，但具體是不是死亡閣下，我這裏給不出答案。”

陸銘再開口：“希望，就是我身邊的那條金毛……它是什麽？”

老闆再搖頭。

又是邪神相關。

陸銘知道自己這一家三口都有問題。

而現在，雖然沒得到答案，但已經确定，這些問題絕對都與邪神有關。

“影子的身體在哪兒？”

老闆依舊搖頭。

他一問三不知。

可能，老闆也沒想到，陸銘的問題各個這麽高端……

不得已，老闆隻能開口。

“您就不能來點兒實際的？”

“什麽實際的？”

“咳咳。”

老闆清了清嗓子。

“永恒閣下，相當于全球副本系統的管理員。權限很高的……而身爲永恒閣下的信徒，再加上交易之間的力量。我能做到不少事情。”

“道具？我這裏有。”

“遊戲币？我這裏也有。”

“經驗值？您也能用願力結晶換。”

“甚至于技能點？能力？都可以。”

老闆攤了攤手。

“而這些，就是實際的。”

這還真是有夠實際的了。

想了想，陸銘指了指剩下的九百多願力結晶。

“這些能換多少東西？”

“很多很多。”

老闆笑道：“比您成爲玩家以來得到的總收益，還要多。”

陸銘的呼吸急促了一分。

……

抱副本boss大腿風險低，收益高。

這個是事實。

但陸銘沒想到，收益竟然高到這種程度！

比成爲玩家以來得到的總收益，還要多……

這一刹那，陸銘甚至有一種重複入場，以後就跟蓋亞混的想法了。但内心中隐隐泛起的厭惡感和憎恨感，卻幫陸銘快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人性尚存？

亦或者是……矯情？

陸銘不知道。

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快速消散，陸銘開始思考自己最需要的東西。

“空白格。”

自打把交易之間憑證放入道具欄後，陸銘的道具欄就又滿了。

“五塊願力結晶一個空白格，您要多少？”

空白格價值1000點遊戲币，五塊願力結晶換一個空白格。

一塊願力結晶值200點遊戲币。

一千願力結晶，就是20w遊戲币。

簡單的數學題……

答案卻又讓陸銘小小恍惚了一下。

沉吟片刻，陸銘沒着急購買空白格，而是再道。

“靈魂強度，黃金技能點。”

這是陸銘最需要的東西。

沒有什麽比共靈能力升級，更值得激動的事情。

而能力等級無法超過靈魂強度，故，想升級共靈，必須要同步提升靈魂強度。

然而老闆卻搖了搖頭。

“交易之間不提供黃金技能點和靈魂強度。”

陸銘蹙眉：“爲什麽？”

老闆笑着搓了搓手指，示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有價的。

他手一揮，九百願力結晶便整齊羅列在老闆身邊：“現在，您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麽？”

陸銘搖了搖頭，卻又有靈光從腦中閃過。

“我要能永久增加靈魂強度的道具。”

“或者是，能提供給我黃金技能點、或者是提供獲得黃金技能點途徑的道具。”

靈感來自查普曼的希望明燈。

既然全球副本系統中産出這類型的道具，那麽交易之間沒理由沒有。

果不其然，老闆笑了。

“聰明的選擇。”

其面前光影浮現，很快，一連串的道具虛影，便出現在了陸銘眼前。

道具虛影朦朦胧胧，但陸銘卻看得出各件道具的大小、形狀。

老闆還貼心配上了道具的文字說明，以及道具的價格。

貴，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一分錢一分貨。

而陸銘手上的900願力結晶，能買下的道具卻不多——這縮小了陸銘的選擇範圍，更減少了陸銘的糾結。

大約十分鍾後，陸銘擡手，指向了兩樣道具。

“就它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