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避難所很大。
艾莉父親的死亡地點,隻是避難所的前半段。
而後半段,由于傷勢問題,艾莉的父親無法探索,陸銘也檢查了一番,确定了此地并沒有生物存在的迹象。
這算是好消息。
提前分割烤好的狼肉,足夠陸銘接下來的日常所需——換句話說,他完全可以在這裏等待到主線任務完成。
而陸銘,也準備這麽做。
因爲這世界,荒無人煙,環境惡劣,土著生物極少,道路還被封堵,真的沒什麽好探索的。
避難所的環境相對簡單,與陸銘在現實中見過的沒什麽不同——鐵門與牆體,分割出了一個個區域。
長久失修,鐵門的門鎖一砸就開,沒用上多久,整個避難所的構造,便已經出現在了陸銘的腦海中。
“倒也全面。”
避難所建立在山中,甚至掏空了部分山體。
如此大的場地,被分成了好幾個區域。
有生活區,物資儲備區,還有通訊區,發電區。
先去物資儲備區轉了一圈。
保質期近百年的罐頭和能夠入口的水分,也讓陸銘下定了不再外出的決心。
生活區則類似大通鋪,卻有諸如台球,室内籃球場之類的娛樂設施——當然,沒有電,所以這裏顯得分外昏暗。
陸銘的夜視能力還算不錯,更有幽魂輔佐,黑暗對他不算什麽阻礙,然而當來到了通訊區之後,陸銘卻明白,這電,的确是文明的基礎。
因爲哪怕過了這麽長時間,這裏的電台也依舊完好無損——這可能也是由于沒人用的原因。
總而言之,通訊電台的構造,與地球上的通訊電台相差仿佛,陸銘确定電台沒有損壞,且自己可以使用之後,僅剩下的問題,便是電力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在發電區中有答案。
避難所中常備柴油發電機,甚至還有大量的柴油儲備——這個世界的柴油發電機,也與現實世界沒啥區别。
這也給了陸銘操作的空間。
幾經折騰之後,伴随着低沉的嗡鳴聲,電燈接連亮起,讓避難所宛如白晝。
一身油漬的陸銘,從發電區中走出,重新來到了通訊區。
……
眼前的電台,乃是軍用電台。
還不是小型的那種,而是信号極強的大型軍用電台。
一般人看到這個龐然大物肯定麻爪,但對于陸銘來講,使用這些東西,隻能算是基本技能。
開機、撥号、搜尋、傾聽……
微微雜音從耳機中傳出。
陸銘時不時的發出“收到請回複”之類的聲音,然而回應他的,隻有電流聲。
陸銘不急。
因爲這種東西,真的急不得。
随着日升日落。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希望似乎撐過了自閉期,開始滿避難所亂竄。
艾莉依舊留在她父親身邊,似乎想要等奇迹發生。
而陸銘的日常,就相對簡單了——吃吃喝喝,鍛煉運動,然後就是坐在電台前調試着信号。
他忍受得了枯燥,也耐得住寂寞。
因爲陸銘深知,忍耐、努力與等待,大概率能等到好的結果。
而時間和全球副本系統,也的确給了陸銘一個完美的結局。
“收到請回複。”
“咳咳咳……”
當陸銘再次說出這番話後,耳機中忽地傳來連串的輕咳聲。
“你是誰?”
對面,陌生的聲音這般問道,而陸銘,也早就做好了應答的準備。
“卡利馬,薩塔德爾行省,槌湖小鎮的幸存者。”
以上名詞,乃是陸銘從艾莉和地圖上得到的信息。
對面的聲音,不由沉默了下來。
片刻,那低沉、還有點兒虛弱的男中音又道:“是嗎,那邊現在還有活人啊……”
“活人就隻剩下了我自己。”
說完,陸銘的表情忽地變了。
卻見其臉上挂滿了驚慌、絕望、甚至是長久的孤寂帶來的心态血崩……
這種表情,順利反饋到了聲音中。
“全死了……餓死的,凍死的!我很走運,臨死之前,我找到了附近的一個政府避難所,這裏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但你知道麽?我自己已經在這兒活了三年了!我有點兒撐不住了……”
說着說着,陸銘便伸出雙手,覆蓋在了臉上。
他口中,發出了連串的嗚咽聲,但雙手,卻慢慢松開,露出那張面無表情地臉。
表演。
一項簡單的技能。
尤其對情感缺失的陸銘而言,表演能讓他更完美的融入人群,從而掩蓋自己的特殊與異常。
而帶入了情緒之後,就無需再做表演了。
陸銘以古井無波的表情,以及充滿了祈求的聲音,輕聲問道。
“你能來救我麽?道路被封住,我出不去了……你能來麽?”
“這裏有吃的,有喝的。”
“求求你,救救我。”
“求求你了……”
嚴格來講。
陸銘的語調,其實沒有那麽完美。
在殺手生涯中,陸銘做過不少僞裝,但其實都不太像——因爲死神,隻憑借力量就能搞定大部分事情,陸銘并未在這種“扮演法”中花費多少心思。
但這個無關緊要了。
因爲在這個寒冷的世界中,兩個相隔不知道多遠的靈魂建立了聯系,他們思考的,不會是欺騙之類的東西,而是互相慰藉,以及溝通情報。
真假,沒那麽重要。
耳機中再次傳來了聲音。
低沉的聲音,證明對面男人的情緒,也不太高。
他說:“對不起,我們的直線距離,超過1000公裏……”
這話的意思,可以簡單概括成三個字:救不了。
然而孤單絕望的男人,不會放棄這根救命稻草。
所以,陸銘狂吼道:“你們有車子對吧?飛機?油料?我這裏有油料!你們來救我,或者搬到這裏生活,這裏的一切,我都給你們!我都給你們!”
男人不爲所動:“我們沒有車子,也沒有油料!”
“那就走過來!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我們的人力也不夠了……”
“艹!”
陸銘面無表情的扯掉了耳機,同時用力砸着牆,口中發出連串的髒話。
直到發洩了十餘分鍾之後,陸銘方才喘着粗氣,重新戴上耳機,虛弱說道:“對不起,我失态了。”
“沒關系的。”
男人的語氣故意放得很柔和。
陸銘聽罷,也減少了演出來的憤怒情緒。
他故作平靜道:“那麽,可以跟我聊聊天麽?”
耳機中傳來男人的笑聲:“随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