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他賭對了。
崖香在聽到他的話之後一下就頹喪了不少,甚至已經忘了要乘勝追擊取他性命。
“我說的對不對,你是我的師傅?”
暗暗地在心裏道了個歉,伊桑感謝她那位徒弟給他留了一個可以活命的機會。
方才她的手上有着令他瞬間失去所有力氣的能力,讓一向心思樂觀又積極向上的他第一次生出了絕望之感。
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君之力?
果然是執掌死亡的地方,隻不過兩招,就讓他一個身兼純種血族和一等法師的侯爵頓時失了對抗的力量。
“我沒有徒弟。”她終于回過神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似有火焰在跳動的鳳眸微微一轉:“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所以便拿着這些來挽救自己?”
好聰明的一個神族!
“我隻是好奇,爲何在你的記憶中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本尊身負伏羲之力,亦是天定鬼君,自然是想讓你看到什麽就能讓你看到什麽!”
她毫不猶豫地斬斷這些關聯,甚至殘忍地将這些記憶變成自己的籌謀,就是不希望再與他有任何糾纏。
沒了那一魂一魄,也沒有了半個司落的轉世,他早已是另外一個人,或許還是叫伊桑侯爵,卻絕對不再是落羽。
“這些力量這麽厲害的麽……可以讓我誤以爲我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
他假意的咳嗽,故作柔弱的眼神,帶着懇求的語氣的确和落羽很像,但絕不是他。
崖香也能識得人心,更是知道人在爲了保命的情況下什麽都做得出來,所以她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今日我可以暫且饒過你,不是因爲你是誰,而是因爲我覺得你長得還算不錯。”
冷漠且帶着諷刺的話落入到伊桑耳裏,猶如一道鞭子打在他的臉上,高貴驕傲如他,竟然也有被如此羞辱的時候。
什麽叫因爲他長得還算不錯?
難道他就隻能靠着這副皮囊爲自己求得生路?
“所以你到這裏來到底是爲了什麽?”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确認你的父親死沒死透。”她很誠實的說道。
“爲了我父親?不是因爲我?”
“我說過……你隻不過是長得還不錯而已,所以讓你吸點血也沒什麽。”
她擡頭看了看天,發現天明時分即将來臨,隻好趕緊掐訣離開,走時還不忘回頭确認了一下高伯爵的位置。
雖說她可以憑借鬼君之力硬闖高伯爵的埋葬之處,可是她一向沒有對這份力量進行修煉,所以使用得并不算很順手,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選擇暫時離去。
離開了這座宮殿,她一時也不知該去哪裏,隻能是在一些沒人的地方瞎轉悠。
這裏還是西方的地界,随處可見血族和法師,要是身份被揭穿,怕是無法逃離。
她不怕死,隻怕什麽都沒有做成就去死。
想着想着,她還是回了東方。
沒有回去鬼界,而是悄悄地來到了魔界,潛在一堆影子裏四處遊着。
幸好,一到了東方,她的力量便是無人能敵的狀态,所以這一趟很是悠閑,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得到她。
聽那些影子說,新魔君很得人心,他雖然長相不似個魔倒像是個神,但是行事卻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甚至那句話都還是一模一樣:菘藍出手,至死方休。
他怎麽和從前一樣?
崖香不禁有些好奇,混迹在影子之中來到了魔君殿附近,對着上方站着的一個黑色身影遙遙望去。
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那上萬年的陪伴,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心,還有剖腹護她、煉化爲心……每一件都似曆曆在目。
已經确認了每一個都過得安好,現下就剩下他了。
菘藍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突然準過身看着她所在的方向:“好像有什麽人混進來了……”
沒等那些影子有異動他就已經擡手阻止,嘴角躍然挂起一抹笑意:“都退下吧。”
本想跟着影子們一起離開,但崖香卻看見了他緊盯着自己的眼神,無奈之下隻好站住了腳。
“你來了。”他從半空緩緩落下,俊朗而又似谪仙般的臉上閃爍着點點暖意。
“你認識我?”
“崖香,你這是怎麽了?”
他怎麽會認識她?
這裏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是誰,爲何他知道?
還有他臉上那熟悉的笑意……
“你真的認識我?還是隻是聽說過我?”
“雖然這裏沒有赤雲殿,但我永遠記得那是我們在神魔邊境相依爲命時的時光。”
不對不對……
這個菘藍應該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赤雲殿才對,他這樣說是不是也像伊桑一樣得知了些什麽,所以在故意試探?
崖香扯着嘴角笑了笑:“我隻是來看看這裏怎麽樣了……”
“一切都像是如舊,卻又什麽都不相同。”
“何意?”
“來。”菘藍朝她招了招手,帶着她走進了魔君殿之中,像從前一樣爲她倒了一杯熱茶:“這裏的世界似乎是和我們的世界一樣,但很多東西又太理想化,所以顯得特别不現實。”
她心中“咯噔”一下,若是他在揣測她的話,那他實在太過聰明,可若不是,那他是否和自己一樣?
“你發現了些什麽?”她的問題還是模棱兩可,在對方沒有暴露之前絕不突出自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好像是自你散去魔氣之後,魔氣帶着我的意識找到了這裏的我,然後附身了上去。”
這是什麽鬼族都不相信的說法?
附身?意識上身改變身體?
她覺得有些尴尬。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梢,眼睛落入到他的眼神中去:“那你可還記得些什麽?”
“我都記得……”
菘藍因爲突然的回憶覺得有些痛苦,掙紮着移開視線:“你爲水神啓動六道輪回陣,下鬼界去繼任鬼君,讓鬼界出世,與我決裂……甚至我還放出了太祖虛龍,在你補天之時刺了你一劍,每一件事我都記得。”
“你真的是那個菘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