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
“嗯。”長言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想做什麽,想和什麽人在一起,想去哪兒……都由她自己做決定吧,相比這些,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若你能早一點想明白,她現在應該過得挺自在的。”
“我會幫她把落羽找回來,也不會再去對付落羽……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黑無常明白,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讓步,所以慢慢擡起手輕輕地行了一禮:“黑無常在此替崖香謝過水神之恩。”
長言再次看了一眼那張石床,不忍地收回了視線走出去,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轉回了頭:“香兒能有你這麽一個哥哥,我很欣慰。”
這話怎麽說得跟訣别似的?
崖香知道是玉狐找來了染塵和黑無常,所以便擡手在他頭上瞧了一下:“你越發愛自作主張了!”
“别打我的頭!”
染塵微微垂眸一笑:“我看過了你封在地界中的人,恐怕不好對付。”
“你有何見解?”
“你就不怕她自缢在裏面?”
“她如此惜命怎麽會……不對,她巴不得再死一次!”
崖香後知後覺地起身,但又被染塵給按了回去:“現下趕緊就落羽才是首要的。”
見他似乎早有準備,崖香倒也放下了心,而是看着手邊已經合上的異世錄:“落羽就在這下面。”
“那還等什麽呢?”
“如果救出落羽,封在地界的那個人也會出來,我得想個完全的法子才行。”
“無妨,我妖族天生克神,即便她來自上古又如何?”
她覺得今日的染塵有些怪,一向都謹慎小心的他爲何今日如此毛躁,甚至還有了催促之意?
難不成他真有什麽法子能克制言焱?
如果真有,那便真的無憂了。
等到長言和黑無常回來後,她也收起了異世錄:“我現在就要下地底一趟,你們留在上面等我。”
“等等……”長言叫住了她:“我們一起去,如果遇上什麽事也好有個幫手。”
就連黑無常也是跟着點了點頭。
“行……吧。”
由黑無常做領頭,崖香斷後,一行人直接下到了地底深處,一路不斷躍過岩石,終于找到了久違的人。
他閉着眼睛靜靜地躺在一塊石頭上,胸前的血迹已經幹涸了許久,上面赫然插着一根桃木。
此刻的落羽蒼白得幾近透明,沒有陽光和水分,還流失了大量的血液,讓他看起來像一棵即将枯萎的小草。
“落羽……”所有人都站在遠處未動,隻有她一人慢慢走了過去,輕輕扶了他的頭:“我終于找到你了。”
此話一出,那些被封閉在桃木之中的封印立即消散,而他沾滿了塵灰的手指也微微動了一下。
右手掐訣燃起紅光,崖香用靈力慢慢将桃木給拔了出來,然後用掌心堵住了那個因爲拔掉桃木而不斷滲血的傷口。
她悄悄地将菽離留給她的靈丹從傷口處渡進去,然後看着那些皮肉開始合攏,最終變成一塊光潔的皮膚。
雖然菽離最終連五品的階品也沒有,但是不枉費他身爲神君多年的修爲,這樣的靈丹最大程度的修複了落羽的創傷。
“咳咳……”咳嗽了兩聲後,這個已經閉眼太久的血族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在适應了周圍的黑暗後看清了眼前的人:“師傅……”
“是,我來了。”
黑無常默默地點燃了兩團鬼火,讓這裏不必如此黑暗,也好讓落羽能看清眼前的狀況。
“你的額頭……”落羽的手指費力地擡起,輕輕地摸在了她的黑紋之上,眼裏帶着心疼的問道:“疼不疼?”
長言一直站在最遠處,在他瞧見崖香絲毫不躲避落羽的動作時,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在她眼裏,也隻有那個人才可以靠近她,而自己無論何時,都在承受着她的躲避。
“無妨,都沒事了。”崖香剛将他扶起來,就感覺地下不穩,劇烈的震蕩讓她不得不扶着落羽升至半空之上。
這是一個地底的空腔,四周都是堅硬的岩石,唯獨在這個地方有一個不小的空間,但是如今這個空間卻在不斷縮小,拼命地向着中心點擠壓進來。
“快走!”玉狐大喊了一聲首先躍了出去,卻被頭頂上金色的法網給打了回來,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原來這才是她準備好的東西。”崖香咬着牙說了一句。
“對了,我想起我在沉睡時似乎有人來看過我,但是因爲她不是你,所以我未能完全醒來。”落羽很是勉強地挂在她身上說道。
“那個瘋子還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香兒,這個陣法要破不難,知識需要些時間,但是如今這裏的空間越來越小,恐怕還沒等陣被破,我們就已經陷入了這些石頭之中。”
落羽看了一眼長言,其他人在這裏他都能理解,但他還真沒想到水神居然也會來此……
崖香爲何滿額黑紋,又爲何他會到此地,來此布陣的是何人,爲何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這麽多的疑問懸浮在心中卻沒辦法得到解答,他隻能回過頭看着她:“師傅,将我封印回去就可以阻止這些,因爲陣眼在我身上。”
“不可能。”她将落羽推向玉狐:“照顧好他!”
然後直接拔出伏羲琴幻化爲劍,直直地朝着染塵劈了下去,他身上的結界立破,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是言焱!
她不僅逃出來了,還施行了她都沒有分辨出來的幻形術,所以這才讓她沒有準備地就下到此地。
言焱看了一眼肩上的傷,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些,而是死死地抓住崖香的劍:“我們一起死在這兒吧……但是我還能複活,而你隻能長眠于此!”
“染塵呢!”崖香用力地将劍抽了回來,對準她的臉上就是一劃:“你對他做什麽了!”
“要做一個不被你看出來的皮,當然是要用他本尊的皮來做啊……”
“你……”崖香直接回身移到她身後,劍尖已經對準了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