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
“你如今氣息如此不穩,找到你不是一件難事。”
崖香慢慢地走近他,在看到地上的大灘血迹之後蹲了下去:“爲什麽這麽做?”
“因爲我想讓你知道,我現在對你真的不會再有算計。”
他果然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那些疑心,但是用這麽慘烈的手法要自己去相信他,還真是和落羽如出一轍。
“長言……我曾經很敬重你,後來又很恨你,如今倒是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了。”
“無需介懷,隻要你不再對我心存芥蒂就好。”
她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終于歎了口氣扶着他起身:“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反正我體内的魔氣最終也能殺死它。”
“我甯願是自己受苦,也不願看你受苦。”
他還是他,那個心懷天下,更心懷她的水神。
“先回去吧,将玉狐他們丢在客棧我不放心。”
也虧得是玉狐和李漫辰幫他說了不少話,這才讓她終于敢去直面這些,前塵的恩恩怨怨不可能輕易忘記,但是如今的恩情,她也會記在心裏。
返回客棧之後,已是臨近晚膳。
等長言徹底休整好以後,四人圍桌在桌前捋着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
正因爲崖香不是個喜歡聽對手發表完感言才動手的性格,所以每每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她出手很是利落,也無需給他人交代完再死的機會。
暗影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但是崖香總覺得言焱安排的這一切,真的有些過于敷衍。
先不提清轲和暗影根本沒傷到她,就說這蠱蟲,即便是等着鑽空子,也太草率了吧?
越想越是覺得郁悶,但又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但此時玉狐的話卻點醒了她:“那什麽……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太過高看對手了?”
“什麽意思?”
“你想想啊,就連水神……我也隻是順口一提。”玉狐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又重新閉上了嘴。
“有什麽就直說,支支吾吾的哪像你的性子?”崖香瞥了一眼他。
“那我說了啊……你們可别不高興。”玉狐就等着她的這句話,所以立即打開了話匣子:“你們說說,就連水神這樣的布局高手,整整十萬年的謀算不也被崖香你慢慢看穿了嗎?所以這個突然出現的女的,道行肯定沒有水神深……”
長言難得的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想表達的是,水神布的局那才叫局,所以崖香你已經習慣了那種高段位的手段,自然是不習慣這種低段位的……”
崖香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都太高估了這個對手?”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的确,隻會找與我有仇的來和我過招,而她本人根本不經敲打,的确是個沒用的。”
李漫辰暗戳戳地擡起頭,他此刻有一句話是真的不吐不快了:“我怎麽覺得上神的對手都好沒用哦……”
當然都沒用,有用的都是身邊的人。
崖香想着便擡眸看了一眼長言,覺得這最大的反派不就在自己身邊的嗎?論智謀、論武力值,他都才是最有威脅的那一個才對。
感受到她眼神的長言有些尴尬,他隻能是轉移着話題:“如今看來我們入住這間客棧也不是偶然了。”
“對了,牆裏的屍體!”李漫辰大喊了一句,吓了身旁的玉狐一大跳。
既然來了,那怎麽能辜負安排之人的盛情呢?
崖香站起身走到牆邊,雙目微微合上,右手的靈力與身體裏的同時運轉,試着去摸清這裏到底有多少具這樣的棺木。
令人驚訝的是,每一堵牆内都有一副棺木,裏面有些是血族,有些是修道者。
都是将死未死,還在活着的時候便被封進了棺木之中,然後用木樁打穿心髒,令其隻能待在裏面。
但是每一堵牆都與地底相連,似乎地下有着什麽東西一直在吸食着這些人的精氣,卻又不打破這種平衡讓他們徹底死去。
看來這座城鎮的秘密比她想的還要多。
回眸看了一眼,長言身上如今有蠱蟲,玉狐又是個近戰不行的神獸,而李漫辰更不用提了,隻是一個略懂些術法的凡人……
這擔子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面的東西并不足爲懼,擔心的是這上面的人爲何要如此護佑着“它”。
“長言,你可知異世錄爲何物?”她突然開口問道。
“那不是血族的東西嗎?”
她緩緩走過去,看着他一向真摯的眼睛:“曾經高伯爵就是得到了它,所以才知曉了如何鑄造落羽。”
長言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滑過,這其中必然有他的手筆,但是前塵似煙,他早就已經不記得還有這個東西。
“我還以爲他也是看過天機石呢。”
“當真?”
“嗯。”
既然異世錄并非他刻意送去的,那麽這個東西肯定能成爲找到落羽的關鍵。
這個城鎮上的事很容易就能得到解決,但是異世錄的開啓卻成爲了一樁難事。
曾經那本假的,是要了她的心頭血,而這本真的,開啓的時候也沒有難度,隻是想不明白它如今怎麽又不能開了?
難道……
她突然有了一個設想。
雖然長言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但是不難否認異世錄也是推動着落羽産生的必要之物。
落羽在時,這東西能開,爲何他不在了,這東西就不能開了呢?
上古時期的一切并不是假象,落羽本就注定是上古水神司落的一部分,她能借助伏羲琴重塑神身,那落羽能否借助異世錄去獲得新生?
想到此,她覺得希望有多了幾分。
從手中幻出異世錄遞了過去,崖香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長言:“你有沒有法子可以打開它?”
長言微垂着的睫毛顫了顫,他以爲他所做的一切能夠換取她的信任,沒想到時至此刻,她依然還在試探。
她疑心如此重,還是因爲自己逼得太緊所緻,所以隻能擡手覆在異世錄上:“我可以試一試能不能開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