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心得多大,才會相信長言是個純潔無瑕的神仙?
而且在人界以君祺之身就做了攝政王的他,再上神界輔政,也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她突然發現給長言添堵竟然也是一種趣味。
憑什麽總是要被他算計,自己也算計算計他不是更好玩嗎?
神界用了整整十來日的時間才終于确定了各種封君章程,如今隻等着水神歸位之後舉行儀式。
在這期間,崖香明裏暗裏打壓了天君的舊部,要麽發配下界,要麽削弱實力隻留空殼,終歸給尚景留下了一個好地方。
這個神界總算是看起來幹淨了許多。
但是現在她做的每件事,都像是當初在天機石看到的火神一般,将這三界換成她喜歡的樣子。
但這也可以說是長言的想法,畢竟無論是哪一環,不都是他安排的嗎?
距離水神歸位的日子也不過一日了。
她終于處理完神界的瑣事回了一趟鬼界,見落羽和染塵都安然地待着,心裏不禁松了松:“你們倒是過得惬意。”
“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爲自己等不到你了。”落羽慢慢站起身來說道。
“身子可好些了?”
“你不在這裏這麽久,再廢的身子也該養好了。”
染塵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後就自己走了出去,他當然知道他們會有很多話說。
“好多了,你不必爲我挂心。”落羽拉着她慢慢坐下,期間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聽起來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神界的事都處理完了?”
“嗯,現下可以去給他交差了。”
“師傅.....之後你會想做什麽?”
“拿了煉妖壺,救回黑無常,我們去過與世無争的日子。”
聽到她的這句話,落羽的眼眸裏出現了一抹安慰,但他依舊想從她的嘴裏聽到更多,所以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嗯。”
“我很期待。”
隻有他們兩個人守在一方之地,是落羽一直都希望的事,但他也明白,這樣的日子會很難,難到甚至需要付出過多的努力和代價。
“這個地方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倒是很願意去西方生活看看。”
“好啊,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
因爲崖香在神界耽擱的時間太長,所以此時身在人界的君祺已經有些着急了,他掐算了一下,明日午時就是他歸位之時,而人界的事情他也全都已經安排妥帖,會有一個他信賴的親王來接替這個皇位。
隻是他現在沒有神界的消息,所以還是沒辦法徹底放下心來。
畢竟最重要的一環,就在今日。
等到崖香回來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她滿臉寒霜地走到他前方站定:“神界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帖,天君的黨羽也已經全部清理幹淨,衆神也知道你即将歸位。”
“你辦事一向穩妥,我很放心。”
君祺,不對,應該算是長言,他滿目柔情地擡手想要摸摸她的發髻,但還是被她給避開:“香兒,我們當真要這樣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對你的情意,你當真是一點也不能感受到?”
崖香回眸看着他,這張一直被她奉若信仰的臉上依舊溫潤,但卻已經找不回從前的感覺了。
他還是他,隻是已經是剝開面具的他。
“我記得你的恩情,也記得你這麽久以來對我的栽培,但也僅限于此了。”
“等我歸位之後,你還會和從前一樣......”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我想要去過我自己的生活,如果你還能惦念着過去的一點點情意,就放過我吧。”
“放過?”
如此簡單的詞彙卻有着莫大的能力,直接摧毀了他心底最後一層希冀,他隻是想留下她而已,爲何她總是不願意?
“好了,我該做的都做完了,黑無常和煉妖壺呢?”
她現在隻擔心黑無常的安全。
“既然你一定要以交易的方式,那麽這二者之間你隻能選擇一個,是要煉妖壺救那個血族,還是要知道黑無常的下落?”
“你......”
她總算明白了,爲何他總是要找些事情讓她分心,就是爲了在今日再次和她提條件,兩者都不可能放棄,他卻偏偏要她放棄一樣。
她當時隻以爲找來那些男侍和李二狗,是爲了利用她除去對他不利的東西,卻不曾想到,正是因爲有那些東西讓她分心,這才讓他鑽了空子帶走黑無常。
每每想要将他往好的地方想的時候,他總能出其不意讓人更加失望。
煉妖壺還可以再等等,甚至以後再來搶也不遲,但是黑無常真的不能等了。
鬼界如今隻有白無常一個在維系,且她能感覺到黑無常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所以這個選擇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但是落羽還能不能撐得住?
尚景的丹藥雖然有用,但水神可是要歸位了。
“你所謂的讓我選擇,給了我選擇的餘地了嗎?”
“如果你聽我的話,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可以都給你,甚至你想要别的都可以。”
崖香冷笑着閉上眼:“我若再信你,我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此時的二人正站在城樓之上,眼前可以看到錦繡的皇城,也可以感受到人間煙火之下的權力之巅,這裏是皇宮,也是她終于碎掉對他一切美好幻想的地方。
“香兒,我曾不止一次想象過你與我站在高處,一起攜手共賞山河的場景。”
“黑無常在哪兒?”她打斷了他這些毫無意義的煽情。
“你選好了?不救落羽?”
她此刻真的恨不得将手中的噬骨扇扇在他臉上,那副虛僞的面具他帶得還不夠累嗎?
“我有得選嗎?”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他竟然開始向她退讓:“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你回來之前,我絕對不會主動去找落羽麻煩。”
“如此甚好,黑無常到底在哪兒?”
她倒不擔心這個,畢竟有玉狐和染塵在,他必定不願意在此時就撕下自己的面具,去爲難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血族,更何況這個血族還算是他的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