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香側耳聽着陰風掃過地面的聲音:“我不值得他爲我做這種犧牲。”
“從你們性命相連開始,就值得了。”
最心疼黑無常的無疑是白無常,連他都願意放手讓他去做這件事,看來他們的共識已經達成。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完好地回來。”
“我當然放心你啦。”白無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不要有什麽後顧之憂。”
“嗯,在這之前我還得去做一件事。”
“你要去......诶,怎麽就走了?”
她直接回了皇宮,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劍就走進了議政殿中。
立即有禁衛軍上前來圍住她,唯恐她對皇帝不利,但是君祺隻是毫不在意地揮手讓他們退下:“我以爲再見到你會要很久,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君祺現下的确沒有能力困住黑無常,但他知道方法,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願意爲他賣命的菽離上神。
擡起劍指着他,崖香從未有過的冷酷:“交出菽離,我就不和你動手。”
“你這是怎麽了?”
“别以爲我不知道,黑無常是被你們給困住了。”
他本來還順暢地在批着折子,這會兒總算是停了筆,連頭也未擡一下地問道:“香兒,你不覺得你在意的人太多了嗎?”
“交出來!”
菽離慢悠悠地從屏風後走出來,一臉平靜地看着她:“崖香,你怎麽可以讓他如此失望呢?”
“我要如何行事不用你來教!”
君祺終于擡起了頭,這個已經不受他控制的神仙,似乎越來越有脾氣了,但不知怎的,看見她這樣子,他會覺得心中一痛。
“等你回來,我會把他放了。”
“我知道。”她将劍尖對準菽離:“但我今日若是再寬縱他下去,隻怕下次出事的就會是我了。”
她故意将矛盾轉移到菽離身上去,就是知道他現在作爲君祺最大的武器,必須要讓他和君祺有所芥蒂才行,否則隻怕自己還沒殺了天君,後方就已經失火。
這次是黑無常,下一次又會是誰?
顯然她的這句話讓君祺不滿地轉過頭:“菽離,香兒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
“枉費我渡你飛升上神,你一次又一次地算計我,這次我若是再放過你,哪裏還能當一個稱職的神?”
手中的劍随着她的話語綻出金光,不過輕輕一揮,菽離就被打出了一丈之遠。
“伏羲琴?”
君祺臉色驟變,菽離的身上還有捆仙鎖,她此刻拿出這件神器,當真是來要命的?
但崖香卻懶得去管他在想什麽,一躍而上,舉起劍就朝着菽離砍了下去,菽離趕緊拿出鞭子來擋,但無奈她的力氣太大,直接将他腳下的磚石都給震碎。
如同從火光中走出來的她反身又是一劍,還在驚訝她身上魔氣的菽離躲避不及,劍身整個沒入了他的胸口。
劍尖從另一頭刺出,深深地刺進了君祺的眼睛,他終于發現自己把她逼急了。
“香兒,住手!”他起身躍到菽離身邊,擡手爲他止住了胸口不停滲着的鮮血。
她反手拿着劍站在不遠處,冷臉看着他們:“你也會說住手這句話。”
菽離知道她心狠,但壓根沒想到她會對自己心狠到這種地步,隻見她開始擡手掐訣,胸口處的傷猶如撕扯般疼痛,一道道紅光從患處閃過,他的修爲也在随着她的動作漸漸流失。
君祺即便反應過來想爲他做點什麽也來不及了。
體内的捆仙鎖和她方才刺出的傷口猶如有了感應一般,相護拉扯着攪動他的元神,直接讓他不得不調動所有靈力去壓制。
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手中的長劍現出實體伏羲琴,手指清掃,一陣陣猶如奪魂攝魄的光紋展開,将他們二人逼得連連後退。
“香兒,你到底要做什麽!”
“拿回我恩賜給他的東西!”
她的手指突然按住琴弦,光紋驟然停住,左手燃起的火鳳已然躍出,直直卷起一陣陰風将菽離給打了出去。
她不僅調動了作爲鬼君的力量,還激發出了心口處的魔氣,三股力量的交織之下,菽離的元神強烈受損,渾身的修爲也喪失了一大半。
君祺就這樣傻站着看她打散菽離的修爲,重創他的元神和魂魄,甚至還毫不留情地用傷患處帶動捆仙鎖遊動,不過一息之間,他就隻剩下不到五品金仙的修爲。
如今的他們,就隻能這樣眼看着她抽走修爲和靈力。
天邊驚雷巨響,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一場瓢潑大雨适時的降臨。
神界之巅有一個星星随之隕落,神族又少了一位上神。
顫抖着手将伏羲琴收好,崖香冷冷地看着呆坐在地上的菽離:“除去你上神的階品,是你欠我的,讓你連跌四個品級,是你對落羽和黑無常出手的代價,讓你元神魂魄皆受重創,百年内不得動用靈力,是你敢暗算我的下場。”
她每一句話都咬得極其重,重得菽離承受不住直接一口血悶了出來。
君祺不日之後就要歸位成爲真正的水神,而他現在隻能算得上一個五品金仙,不能跟着去神界不說,還不能動用靈力,于他而言,最大的折磨是他在兩年之後,将和長言長期的分離。
一個在神界,一個隻能留在人界。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你果然好狠......”
“論狠,我怎麽及得上你們呢?”崖香一步一步朝着君祺走去:“這是長言教我的,下手要幹淨利落、狠辣獨到,也是你們教我的,不要對敵人有一絲的同情。”
“敵人?”君祺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痛色:“我們是你的敵人?”
“不是你說的嗎,傷害過自己的都是敵人。”
此刻已經完全進入水神狀态的君祺,從左眼角處滑落了一滴純藍色的眼淚,他幾乎是微顫着手去拉住她的胳膊:“你當真要與我爲敵?”
“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我隻是想留你在身邊而已。”
“若下次你再對我身邊的人下手,我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