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香将倒在地上的落羽扶起來,這才發現風神還真的是下了死手,将他的五髒六腑都打碎了。
若不是因爲他凝聚全身力氣護着剩餘的水神魂魄和玲珑心,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看見她,他依然止不住地吐着血,甚至染紅了她的雙手:“師傅……我……我好像不能陪你等到水神歸位了。”
“别說傻話。”
“你看……咳咳……你給我的東西我都保護得很好,一點……一點都沒傷到。”
其實他本可以抵擋一陣等到她來的,但偏偏他非要護着那顆已經不值錢的玲珑心和魂魄,所以這才被打得幾近喪命的地步。
右手騰出一團靈火打在他的右手手臂上,她慢慢爲他修複着體内的創傷,但即便她修複的速度再快,仍舊是無法挽救他的頹勢。
他之前沒有了混沌珠後還能有水神之力護着,如今連這個也所剩不多,實在是無力回天。
“師傅……别白費力氣了……我……我知道自己沒救了,支撐到現在就是想……想再看你一眼。”
“别說胡話。”
落羽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來抓住她的手臂,嘴邊的血此刻都已經變成了血沫:“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你……”
“原諒我……”
“好。”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終于放下了心,淺淺地笑了一下就閉上眼倒在了她的懷裏。
此前用以命換命的法子來讓接近她,如今又用這樣要命的法子來換取她原諒,她這個徒弟還真是作的天上地下無人能及。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摸了摸懷裏隻剩微弱氣息的落羽的額頭:“放心,師傅不會讓你這麽輕易就死的。”
讓玉狐進來照顧落羽,她冷着一張臉踏了出去,此時的風神正在和染塵兩人辯論着孰是孰非的問題,絲毫都記不起來他如今是被綁在了這裏。
對染塵這樣留人方式相當滿意的崖香抽回自己的金鞭,歪着頭看着風神:“說吧,你想怎麽死?”
“你……”風神方才被染塵的理論邏輯給繞暈了,此刻聽到她的聲音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斬殺落羽這個罪魁禍首的,所以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你好大的口氣!”
在他眼中,他們都同爲上神,雖然崖香飛升得早,修爲也精深得多,但在經曆了這麽多事,還有補天縫的虧損後,他的赢面應該還是很大的。
染塵默默地退到一旁,十分同情地搖了搖頭:“真是造孽啊……”
菽離本想上前阻止,但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不管用,隻能是抱着手臂在一旁悶着,就等時機到時再讓她留他一命。
金鞭猶如有生命一般遊了過來,直接打穿了他的法器,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風神的法器是一把金絲編造的傘,如今竟然被她一擊就打穿,還被當衆打臉,自然是讓他憤怒不已:“竟不知你已經修煉了妖術,所以才一直躲着不敢現身……”
“這話說的……妖術怎麽了?”染塵咬着嘴唇搖了搖頭:“還真是該死。”
菽離橫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本尊現不現身,修煉爲何都容不得你來置喙,至于你傷了本尊愛徒這件事,本尊一定讓你百倍奉還!”
“你敢殺神……”
話還未說完,崖香又是連續幾鞭抽了過來,毫無章法和招式的打法讓風神不得不節節後退,而他身上也被鞭出了許多血痕。
這也實在太掃他的面子了!
一把扔開法器,他将眼睛整個翻成白色,準備開始召喚風力來破除結界。
但是崖香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躍就到了他的身前,手中的鞭子瞬息之間就幻爲一把短劍,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腹部。
“你……”
伏羲琴作爲遠古時期就存在的神器,更是因爲與她多年一起修煉所以威力巨大,一旦破膚便如同千萬隻爪子一把牢牢抓緊肌膚裏的内髒,然後一寸一寸将其燒得黝黑。
“你打得落羽五髒六腑皆碎,那本尊将你的燒了也不爲過吧?”
“崖香!”菽離這才看到風神從體内滲出來的靈火,急忙上前阻止道:“留他一命!”
“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滔天的怒意讓他後退了一步。
此時的崖香整個眼睛都成了一片黑色,已經分不清哪裏是眼球,哪裏是眼白,而那雙眼睛中不斷有黑氣滲出來,看起來十分可怕。
一向身側都是仙氣缭繞的她,此刻也沒了那些靈力,而是由無數缭繞的黑氣纏繞,活脫脫似個從魔界爬出來的惡魔。
玉狐聞聲回頭看了一眼,亦是被驚得坐去了地上:這女人到底是有多生氣,才會成這樣?
風神根本掙脫不了腹部的神器,更加無法催動一絲靈力,他隻能看着那些靈火從肌膚之中慢慢蔓延了出來。
“他是我師兄,還請你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給他留一條活路!”菽離還是不死心。
“那你是否又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給落羽一條活路呢?”
“我……”
染塵輕輕地搖了搖頭,伸手将菽離給拉了回來:“之前我就告訴過你,凡事留一線,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可他偏偏不聽,非要滿心滿意地想着水神趕緊歸位,卻從來沒有去考慮過崖香的難處,即便落羽和她再有什麽不愉快,那也是他們二人的私事,哪裏由得外人用這個借口?
更何況她心裏從未将落羽真正放下過,所以即便是要水神歸位,也得要一個完全的法子才是。
想到落羽是在他去西方時得知以命換命的法子,染塵就有些懷疑,這法子到底是怎麽來的?
或者說,與他到底有沒有關系?
況且崖香這麽聰明一個人,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層,爲何直到現在還沒有去查清楚,到底是因爲落羽所剩時間不多,還是覺得無關緊要,更或者是她刻意不去朝着這個方向想。
畢竟,她一直都想将菽離扶上天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