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手指剛觸到了冰冷的面具,崖香毫不猶豫地就将面具給摘了下來。
許久沒有用這張臉示人的君祺下意識地就别來臉後退了一步:“别看……”
一模一樣!
和水城裏的那個殘缺版的長言一模一樣!
心中似有一陣驚雷落下,她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第一個在水城的長言可以理解,第二個被她聚起來的魂魄可以理解,第三個在蓬萊出現的神身仍然說得通,但這個是怎麽回事?
君祺見她滿臉滿心皆是震驚,以爲自己的本來面目吓到了她,便也打消了想要尋一個高階神仙爲自己診治的想法,彎腰将鬥笠給撿了起來:“打擾姑娘了。”
“等等!”崖香一下就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給拉了回來:“你說你叫什麽?”
“君祺。”
李漫辰終于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上前:“你就是攝政王君祺?”
還真就這麽巧,原來方才那些百姓說的人就是他,這樣匪夷所思的臉驟然出現在凡人面前,的确很吓人。
“你的臉是自小就這樣,還是……”
“三年前一場意外,我被一道天雷劈中就成了這樣。”
“三年前……”
時間還是不對!
即便是在蓬萊的那個神身被毀,也不過是數月前的事。
右手掐指算了算,她竟然算不到眼前這人的生平記錄,隻能是探起了他的脈息。
體内真氣湧動,純正的靈力和長言的如出一轍,隻是這股靈力似乎不是他修煉所得,而是後天被什麽強加上去的。
看着她越來越嚴肅的表情,君祺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不是沒救了?”
“沒有我救不了的人。”
這麽大的口氣?
君祺側目看了看李漫辰:“這位姑娘真是上神階品?”
“不止呢,她還是鬼君。”
“鬼君……你就是那個……”
“噓。”崖香示意他噤聲,而後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側,那位和收拾屍體的仙君一起來的上仙此刻已經在逼近這裏。
無奈之下,崖香隻好一隻手抓住一人的肩膀,直接朝着地底跳了下去,将李漫辰和君祺皆是帶回了鬼界。
幾乎是疾風般地趕回鬼君殿,她一進門就大喊道:“尋黑白無常前來見我。”
“是!”
“我的天哪……怎麽又來這裏了。”李漫辰雙腿打着哆嗦地跟着走了進去。
“這裏是……鬼界?”君祺倒是頗爲鎮定。
“嗯。”
菽離本來還和染塵在品着一幅畫,見崖香帶了一個黑衣人進來,剛想出言打趣,他手裏的茶杯就被打翻了。
“哎呀……我的畫!”染塵急忙拿着手絹擦拭着。
“長言?”菽離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半會兒都挪不動腳步。
“染塵,幫我去将人界那個上仙給解決了。”崖香幻了一張圖将噬骨扇一并丢給了他,圖上面畫着的正好是方才她待過的地方。
“做成血族下手的?”
“嗯。”
“成。”一向都特别會看臉色的染塵此刻自然知道他們這樣的表情,必定是有大事發生,所以他下意識地瞧了君祺幾眼:“需要我将尚景一起帶走嗎?”
“好。”
崖香讓李漫辰去一旁坐着喝茶,他也十分聽話地坐了過去,但眼神就已經出賣了他,這件事不得不讓人好奇。
“崖香,他……他是不是……”
“我還不确定,等黑白無常回來之後才知道。”
“這個時間節點……怎麽可能?”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
被她直接帶來了異界的君祺倒也不慌張,看了一眼菽離後,指了指一旁擺放着一張案幾:“我能否坐在這兒等?”
“當然。”
菽離渾身冰冷且僵硬,連崖香走過他身旁都沒辦法動彈,直到李漫辰都喝了一盞茶後,他才扭了扭脖子,走過去一把抓起君祺的手探起了脈來。
和崖香得到的結果一樣,他身上似乎是被什麽給強行了加注了水神之力,但礙于無魂無魄,所以能與這個凡人的魂魄并存着。
但水神之力不是到了落羽身上嗎?怎麽會……
崖香坐着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落羽之前說過他體内的修爲在前不久驟然流失,算起來時間倒是有些吻合。
難道從落羽那裏流失的到了這個凡人身上?水神之力明明被魂魄給拘着,又有落羽的壓制,怎麽會突然有了意識自己跑掉?
越想越是頭疼,忍不住揉着太陽穴問道:“不知攝政王是否也是在被天雷劈過之後,發現自己突然修爲精進?”
“是,不過三年就已經達到了八品。”
菽離微微後退了一步,他很明白現在的情況意味着什麽,如果水神的魂魄與神力分散,如今更是沒了神身,隻怕不久之後就會再次魂飛魄散……
隻是這次再散,那便真的泯滅于天地間,饒是崖香陣法再精巧也不可能再找得回來。
“織魄鼎呢?”菽離直接問了一句。
“在我這裏。”她明白他現在想做什麽,所以放下了手裏的杯子:“你先冷靜,這件事急不得。”
“你要我怎麽冷靜?再不動手,等着再看他魂飛魄散一次嗎?”
崖香冷凝的眸子讓人驟然生寒,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比你更着急,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冷靜,否則這件事你就别參與了。”
“你就是舍不得落羽對不對?”菽離直接點穿了心中的想法:“你擔心現在貿然重鑄他會讓落羽消失對不對?”
“不是。”
“你平日裏裝作對他不在意,裝作還記恨他,其實就是爲了保護他的僞裝方式!”他幾乎就要歇斯底裏起來:“你讓我們所有人都以爲你恨他,你故意把所有的命案栽贓到他身上,不就是怕誰避開你去取了他身上的東西嗎?”
此刻的菽離仿佛回到了剛離開神界時的樣子,隻顧着自己擔心長言的情緒,忘了一直都是崖香操控着全盤,若不是她,他們早已經被天君趕盡殺絕了。
“這是你第二次這樣對我說話,我也隻給你這兩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