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她微微側目看着地上的他:“否則我爲何要收你爲徒,要給你站在陽光下的自由,爲何要刻意無視你吞噬他魂魄之事?”
“這些你早都知道了……一直隐忍不發就是爲了……爲了……”
“不錯,一切都是爲了複活他。”
說完,她還揮出噬骨扇打向他,絲毫不做躲避的落羽,右眼之下立刻被噬骨扇的扇葉給打出了一個血痕,鮮血滴落之時,傷口竟然無法愈合。
轉身背對着即便這樣都沒有哼一聲的人,崖香生怕自己再看見他的雙眼就會忍不住心軟。
撐在地面上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幾乎是用盡全力地擠出一句話:“那你說過真的想過要和我在一起……也是假的?”
背對着他的崖香沉吟了一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不是。”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也不是個喜歡說狠話去傷害别人的人,即便心中對他氣不過,她也還是不願用這種方式去傷害他。
“幸好……幸好。”
幸好她對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即便他們一開始的目的都不單純,之後也做着相愛相殺的事,但隻要她對他有過真心,那他便無所畏懼,隻需要用真心換回她的真心就足夠了。
“但是你自己舍棄了這個機會。”
“隻要你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得及嗎?”她輕輕地說了一句之後,便直接幻煙離去,留落羽一臉無措的坐在地上。
其實等落羽冷靜下來之後,他就發現崖香其實已經開始心軟,即便她打了他,但至少願意讓他知道能看見、聽見他,甚至在棍棒之後還是給了他一顆糖。
這顆糖的滋味雖然不好受,但已經足夠支撐他之後的動作了,扶着牆慢慢走回院子時,毫不意外地發現她不在。
尚景看着他幾乎就要站不住倒下的樣子有些無奈,隻能是上前扶住他:“不是去悄悄看看嗎,怎麽搞成了這樣?”
“我沒……咳咳。”
見他不停咳着血,尚景有些擔心自己如此看重的一對可能要悲劇了,所以急忙扶着他坐下,伸手替他療着傷:“你這小身闆不會是被她打的吧?”
落羽沒有說話。
“唉……怎麽就成了這樣呢?”
“不知神君能否幫我一個忙?”
“好說好說。”
“先離開這裏。”
尚景睜大眼睛看着他:“你要我離開這裏?”
“給我一點和她獨處的時間。”
“可她不是……不是看不見你嗎?”
“這個我自有辦法。”
落羽心裏明白,崖香不告訴其他人她能看見,也是因爲她還未原諒他,更想其他人也知道她并沒有原諒,所以這才故意一直裝作聽不見看不見的樣子。
但她這樣的行爲卻讓他很開心,不論别人的眼光是什麽,他隻知道他擁有了和她的小秘密。
而且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他自然願意順着。
“可你的親信都被……”
“沒事,親沒了還可以再培養,但她隻有一個。”
“行……吧。”
簡單地替他療完傷後,尚景便留書一封說蓬萊有事便悄悄地離去了。
所以當崖香回來時看到這封留書時很是無語,她才從蓬萊回來蓬萊就有事了嗎?這尚景就不能找一個好的借口。
不過也幸好他并沒有到處跑,也沒有去神界而是直接回了鬼界。
看來他也算是忠誠。
崖香坐在屋内閉目眼神,而落羽就守在屋子的一角替她翻着碳火,似乎他很怕她冷着,在這屋子的四角都放滿了碳火盆子。
木炭時不時會傳來燃燒的噼啪聲,就像是在計算着時間的流逝,提醒着在這裏的人莫要蹉跎光陰。
約摸過去了兩個時辰,等月亮已經悄悄爬上枝頭後,她總算睜開了眼睛。
“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想守着你。”
她并沒有因爲這句話而動容,而是擡眸看着外面總算能看得見夜空的天:“血族都收服了嗎?”
“嗯,無一落下。”
“如此便好。”
唯恐她會就此離去,落羽急忙站起身來,險些打翻了身前的炭火盆:“你……”
“玲珑心。”
以爲她此刻想要回那顆心,他絲毫沒有猶豫地就幻出一把刀,準備朝着自己的胸口剖去。
“不是現在。”在刀尖即将碰到皮膚時,她突然開口阻止道。
“你何時想要都可以。”
“那個東西你拿去可以讓其他血族得以站在陽光下,也算是是你徹底收攏人心的最後一步。”
“什……什麽?”他的刀突然掉在了地上,想要靠近她時又在三步外停住了腳:“爲什麽要給他們?”
“因爲隻有救贖他們才能讓他們徹底臣服于你。”
“他們不配。”
“你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師傅……”
崖香擺了擺手直接擡腳走了出去:“罷了,你自己決定吧。”
見她這會兒是真的要走,落羽急得連路都不太會走了:“你要走了嗎?”
“吩咐你的血族,讓他們在各處開始制造麻煩,盡量讓神族都離開神界。”
“好。”
“還有你……好好留在此處統領全局,别讓神族太嚣張了。”
“好。”
本以爲她要就此離開,所以落羽不得不跟着蹤迹而尋去,卻發現她竟然去了神廟,揮袖将神廟前的封印給破開了。
那下面本來有着高伯爵的地宮,雖然被她和菽離燒了個幹淨,但那些神仙神身存在過的痕迹卻抹不掉,所以崖香直接将這座地宮給打開,将其展現在天下人面前。
她此舉不僅僅是要刻意挑起神族與血族的矛盾,更是要讓東西方也起混亂,讓那位還能安然坐在神座上的天君不那麽安穩。
做完這一切後,她轉身看着不遠處的落羽,見他正扶着一面牆在咳嗽,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是讓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嗎?”
“我知道你馬上就要離開了,所以還想再瞧瞧你。”
“成大事者不能拘小節。”
“可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我隻是個陷入情愛之中不得回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