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景小時候那些頑皮事此刻卻是給了他許多靈感,他用力地拍了拍桌面:“就像我父親小時候不讓我出島,那并不代表别的人不能出去啊……”
“難道神君的意思是讓我不去做自己?”落羽淺笑着搖了搖頭:“這樣的偏門可沒什麽用。”
其實落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偏偏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爲了激他自己說出那句話。
“我的意思是,在那句話上做做文章。”尚景用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上寫下這句話,然後在永生兩個字上着重畫了一下:“不是說永生不想見嗎,那我們就在這個永生上做做文章。”
永生不複相見之意,意味着隻要活着就無法相見,難道是要去死?
他本就是血族,是不存在什麽生死之分,更可況崖香也假死了一次不是嗎?
如果真的要鑽字眼的話,這句詛咒早就該失效才對。
“你之前說到你與師傅去了蓬萊拿聚靈草,那是否意味着師傅她已經活過來了?”
“對啊……”
“那麽師傅算是死過一次,爲何這句話還是有效果?”
“對哦……”
“更何況我原身本就是血族,即便現在能修煉神族功法,但仍舊還是血族之身,爲何沒有生死之分的我還是會被這句話所困?”
“也是……”尚景立刻沒了興趣,他重新坐了回去:“看來是真沒有法子了。”
“師傅不肯原諒我,我都明白。”
一句驚醒夢中人,尚景立刻跳了起來:“我知道了!這件事去問問上神不就知道了嗎!她肯定知道到底有沒有法子可解!”
落羽淡淡地抿了口茶水,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覺得孺子可教也。
門外忽然有一陣風刮過,不小心驚掉了樹枝上的殘雪,一抹黑色的身影含着笑意遠去。
*
在西方已經待了五日,落羽舉雷霆之勢搜羅現存的血族,并且許諾每一脈的首領以爵位,與他共享這西方大陸上的無上權勢。
而尚景也給他助力不小,但凡有不願意的,他便帶着天君的手令前去剿滅。
一時之間,整個西方大陸上的血族都開始人心惶惶了起來,神族的力量自然無法抵抗,如今落羽又攜帶着大批血族力量與神族聯合,他們是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一面擔心着自己這一脈如同之前海蓮那一派一樣被盡數剿滅,又擔心着即便投靠了落羽最終也會落得個不得善終的結局。
所以這時的諾茨就起了作用,他和往常一樣,料理完了海蓮後,又去施展起了遊說本事,讓那些心緒還在動搖的都能心甘情願投入落羽麾下。
在第九日時,殘餘的血族已經不多,隻餘下不到十個族群還在做着垂死掙紮。
落羽拿着這份已經比較滿意地答卷去找了尚景,讓他帶着自己去見崖香。
此時的崖香正在小院屋頂上賞雪,她身披一件黑色長袍坐在屋檐之上,秀麗的長發以一根血色的玉簪挽成髻,頗具媚态的眼睛正看着一顆樹出神。
“上神……”尚景飛身躍了上去:“這是餘下血族的名冊。”
她垂眸看了一眼,便拿着那本冊子跳了下來,慢慢踱着步子走進屋内坐下,拿起手邊的一支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落羽見狀,急忙走過去研起了墨,他以爲這樣便可以找到過去的感覺。
也幸好這墨離她還是有些距離,所以他并沒有被彈開,而是與她正面相對。
看着她微微垂下的臉,他忍不住就想要與她說說話:“師傅……這裏剩下的已不足爲患。”
跟着走進來的尚景端着袖子站在一側:“上神,羽公子說餘下的已不足爲患。”
“嗯。”
她回答了!
的的确确是知道了這話是他說的之後,她還是回答了!
“師傅,餘下的是要收服,還是剿滅?”
尚景又是照常轉述。
“都頑抗了這麽久,肯定都是一些不聽話的。”說完這句話時,她竟然還有意無意地擡起頭看了一眼落羽的方向:“殺了便是。”
落羽看着她似琥珀般的眸子滑過自己,心裏立刻激動了起來,這讓他有了一種錯覺,她似乎看得見他。
但這一切的欣喜很快被他自己給打破,如果她真的看得見他,那早在神廟那次遇見過去的她時,她就應該發信他才對。
剛剛燃起的火苗瞬間又熄滅了下去,他想要伸出手指去碰碰她的手,那堵氣牆驟然出現,直接将他被掀了出去。
身子砸過了門闆,讓門立即破開,而他也摔在了外面的雪地上。
“我的天……”尚景急忙跑出去将落羽扶起來:“這牆怎麽這麽厲害?”
“好像一次比一次厲害。”
“這樣下去可不行,你遲早會被這牆的力量給打死的!”
“可我……總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你等着!”
尚景轉身小跑了進去,一下就撲倒了案上認真地看着崖香:“上神既然已經和蓬萊達成協定,那麽和我也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你想說什麽?”
“那個詛咒,到底……”
“你讓落羽立刻去将我畫上的這幾個血族剿滅。”
“哦。”尚景拿着冊子剛轉身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的落羽:“你也聽到了哈?”
“嗯。”
嘴角雖然還挂着血,但他卻滿是笑意,他已經許久沒有從她的嘴裏聽過她喚自己的名字了。
雖然是對着尚景說的,确确實實說的是他的名字,也指明了要他去做事。
恍惚之時,竟然忘記了她說的是立刻。
“羽公子,羽公子!”尚景搖了搖他:“上神讓你去辦事呢!”
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表現機會,尚景自然不允許他放過,急忙推着他走出去:“是立刻,明白嗎?是立刻!”
“明白明白。”
落羽抹去嘴角的血漬,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崖香走出去,在他終于離開了這院子時,崖香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上神,方才我問的那個問題是,之前你下的那個詛咒到底有沒有法子可解啊?”
“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