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事情并沒有朝着預期的方式發展,而是陷入了一個更深的泥沼之中。
這仿佛就是一個看不到底的循環,一層扣着一層鋪墊開,當你以爲你已經看到的是最後一層時,卻在破出之際卻還能看到下一層,再下一層……
許久都沒有冷感的崖香感覺到背上立起無數的汗毛。
她不禁開始有些猶豫,這一趟蓬萊到底該不該去。
在這裏的“人”,隻有黑無常看出了她有心事,畢竟她不是一個愛把心事挂在臉上的人,所以如果不仔細去觀察她的情緒和眼神,是無法看出她冷冷的外表下已經翻湧起來的學海。
他悄悄地飄到她身後輕聲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沒事,先想法子拿到聚靈草才是最重要的。”
“嗯。”
不等她動手,黑無常就已經伸出綁着黑色綁帶的右手,從手心中的綻出一團黑霧打向那堆石塊。
黑色的霧一靠近那些石塊,就被蒸發出了一片黑氣,朝着他們彌漫而來。
崖香急忙右手掐訣,一邊帶着他們快速後退,一邊打出一個防禦結界來抵抗黑氣。
白無常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拉着黑無常的袖口:“你的靈力怎麽會變成反噬自己的東西?”
要知道黑白無常可是積攢了天地功德的存在,他們的靈力也是這天地間最純正的靈力,即便攻擊不成對方,也斷不會成爲反噬自己的東西。
崖香将他們推到了後方用結界護好,然後輕點腳尖躍于空中,右手拿出噬骨扇猛地朝着那團黑氣一揮……
巨大的陰風卷起了飛沙走石打了回去,那些黑氣猶如有生命一般被擊打在了一旁的璧垣上。
“小心!”尚景一直趴在結界上看着,這可是他第一次在現場看她出招,自然是興奮異常。
從那團黑氣之中突然蹿出一個黑影,目标明确地朝着她飛去。
左手向下一抓,五指的指甲已有半手指那麽長,寒光一閃,她已經那條黑影掐在了手上。
這是一條通體黝黑的黑蛇,渾身猶如長着反光的鱗片一般隐隐泛着冷光,而它的頭部是呈倒三角型,額頭上還長着兩個酷似羊角一般的東西。
看着它已經快要長出四隻腳,崖香突然将它脫手扔了出去:“成蛟了……”
“蛟?”玉狐急忙也趴在結界上大喊着:“崖香你快回來!那東西惹不得!”
蓬萊和鬼界的通道處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但此時弓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不可能放棄即将得手的聚靈草,也不會讓鬼界還存在這麽一個極具隐患的地方。
所以她按下已經被染上黑氣的左手,破開手指用鮮血在噬骨扇上畫了幾個符号,而後縱身一躍,右手的扇面也随之綻放出清冷寒光……
“轟……”她直接用噬骨扇将那條通道打出了一個大坑,而那條蛟也在那些石頭縫裏遊走,似乎很是害怕她的攻擊。
“我的天哪……”尚景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不愧爲戰神!”
重重落地,在餘下的陰風中,她的頭發散開了一束,輕飄飄地滑過額頭飄着,也讓額頭上的印記開始若隐若現了起來。
太久沒有活動身子骨,下手的确重了些。
她絲毫不顧及手上的黑氣開始掐訣,右手的噬骨扇在她一個旋身之後,接連打出好幾次帶着火光的攻擊。
在陰風和烈火的不停攻擊之下,那條蛟已經鑽進了石縫深處,而崖香也不緊不慢地将那些石塊一層一層地扇開。
仿佛她是那來索命的惡魔,而裏面的那條蛟隻能不斷地逃竄着。
黑無常的眼神越發深沉,他不住地慨歎了一句:“她如今的力量太強了……”
“強不好嗎?這樣誰都不敢再欺負她了。”白無常倒是不以爲意。
“你以爲以她那副半死不活的身體能承載多少能量?”
“拿到聚靈草不就行了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并沒有把心中的憂慮說出來。
她的真身本就是由伏羲琴所化,如今連伏羲琴都抽不來的她,要這麽讓這個真身去承載和消化這些力量?
也不知這聚靈草能讓她恢複到何種境界,如果還是無法讓她消化掉體内的這諸多力量,那麽她遲早還是會……
這魔君菘藍護她之心能理解,但可惜他不知道她本就吸收了遠古火神的力量,如今哪能消化掉他給她的能量。
那條蛟被她逼得退無可退,隻好支楞着半個身子,用閃爍着銀光的眼睛瞪着她,似乎在做着最後的警告。
“擋我者,死。”
她抿着紅唇說出這句話,眼睛裏卻滿是殺戮和輕蔑,似乎眼前的蛟隻不過是一隻徒手就可以捏死的螞蟻一般。
蛟似乎很生氣,從腹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久之後,就從四面八方鑽出了許許多多的黑蛇。
隻是這些黑蛇并未成蛟,所以對她來說也造不成什麽威脅。但想不到的是,這些黑蛇竟然全部聚攏了起來,蜿蜒攀爬着成了一團。
看着它們互相攪動着形成一條腰粗般大小的巨蛇,她終于後退了兩步。
蛟立于蛇頭之處吐着信子,似乎在嘲笑着她自負。
尚景看見她的背影很是堅定,但卻緩緩收回了右手的噬骨扇,不禁有些好奇:“上神這是要和蛟講和嗎?”
玉狐的臉色很是難看:“以她的性格,怎麽可能。”
“那她這是要?”
“放大招。”玉狐有些擔憂得擡頭看了看:“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塌,要是塌了的話我們會不會被埋。”
崖香用指甲劃破右手的手心,而後默默地念着口訣,心裏卻在期望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能逼出那個東西。
那條蛟見她收起了法器,以爲她是要投降,所以頭仰得更高了兩分,居高臨下的眼睛閃爍着光芒,每一次的扭動都在嘲笑着她的懦弱。
黑色的巨蛇揚起了上半身,看起來大約有她個頭三個那麽高,緩緩對着她吐出了一口黑氣,想要以此來羞辱她。
“我以鬼君的名義,判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