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落羽根本不敢伸手去接,他隻能渾身顫抖着看着她:“爲什麽……爲什麽要這樣做?”
“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嗎?給你,拿去。”
“我隻是想要你隻看着我想着我……我不要你的心,你……放回去,放回去!”
崖香的眼神中滿是決絕,她就是要這樣親手殺死自己,讓自己在他面前死去。
讓他後悔,讓他悔恨,讓他明白是他害死了自己。
随着崖香的心被剜出,遠處的菘藍突然跪下去開始吐血,而一直被埋在他體内的東西也被他吐了出來。
他看着混合在血中的龍鱗和隕丹,突然明白自己爲什麽會突然恨上了崖香,在他交出長言魂魄時,他就被血族埋入了這個東西,也是從那時開始他因爲崖香當上鬼君而開始記恨上了她……
召喚出太祖虛龍,去神淵,找去妖界……他竟然被這個東西操縱着一次次地想要殺了她。
沙華與血族勾結,爲的就是用這個東西去讓他殺崖香,也讓他去娶了她。
事實突然被擺了出來,令他身心俱痛。
見崖香落到了地上,落羽急忙追了上去,将已經滿身是血的她抱在懷裏:“爲什麽要這麽做?爲什麽!我隻是想要你隻看着我就行,我不要什麽玲珑心,我要的隻是你的真心。”
“當你殺了蘭斯時,就已經注定我活不了了……”
“我隻是想要你沒能力去複活水神,我沒想要你死……”
他的眼淚不停滴落,每一顆都打在她的身上。
“落羽……我是想要複活長言,但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我早已想好要将自己的神身給你,讓你可以永遠與我相伴。”
見落羽已經泣不成聲,她也轉過眼睛看着天上的裂縫,散盡最後的修爲繼續讓裂縫開始合攏,而她的手也将自己的那顆不會跳動的心塞進了落羽的懷裏,而後無力地搭在了地上。
“我真的想過……做完所有的事後與你歸隐,隻守着有你的歲月慢慢渡過……可惜了,可惜了。”
她的每字每句都如同一把尖刀刺進他的胸口:“爲什麽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爲什麽……”
“那時的你聽的進去嗎?”
“我要怎麽救你?”落羽突然慌亂地按住她還在出血的傷口:“告訴我要怎麽救你!”
“救不了了……”
“那我和你一起死!”
眼見着落羽就要自散修爲,她急忙用盡最後的力氣起身推開他,眼中帶着一絲不舍:“我以神的名義詛咒你,永生永世不死不滅不傷,我也與你死生不複相見。”
詛咒剛落下,落羽就被一道無形的氣牆給彈開,等他再想靠近她時,那道氣牆再次彈出來将他給阻隔開。
這樣的氣牆和當初他與崖香通過混沌珠去往未來的神廟時一模一樣,那時他瞧見了未來的自己,也是在見到崖香時被這樣的氣牆給彈開。
原來那不是幻境,而是現實。
他沒有聽取忠告,真的造成了讓他後悔不已的結局。
而崖香突然飛往那個裂縫,以魂魄獻祭讓裂縫徹底合上,而她也垂眸看着地上歡呼的凡人們,低聲呢喃着:“長言,我好像明白你留在天機石的話的意思了。”
他以爲他護住了她,結果她還是殺了她自己。
“伏羲,禍兮,天道輪回,不問歸期,天亮了。”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身子開始急速墜落,而屬于她的那個命星也跟着她隕落,那個震懾三界的上神崖香,終究還是死了。
死于修補裂縫,也死于維護三界蒼生,至少凡人和其他的神族是這樣認爲的
落羽根本無法接近她,所以隻能看着清醒過來的菘藍臨空将她抱住,一臉悲憤地看着自己:“這個即便被千萬人唾棄也高傲的神,最終還是敗在了你的手裏。”
原地化爲一片黑氣,菘藍就這樣抱着她的屍身離開。
而天君在看到屬于她的命星隕落後,終于松了一口氣:一切終于結束了。
荒古魔猿死了,高伯爵死了,崖香也死了,那麽在這世上再無人知道他做過的那些事,他将隻是一個被世人敬仰和崇敬的天君。
那位老神仙見菘藍帶着崖香消失,有些急切地看向天君:“崖香上神爲天下蒼生而殒身,應該被放入天河中受香火才對,怎麽可以讓一個魔族帶走?”
“随她去吧,天河水冷,讓她留在那裏未免太過孤清。”
他當然不會讓崖香回去神界,因爲隻要一看到她,他就會想起那些不太光彩的過去。
而他隻答應爲她正名,又沒有答應她可以享受神界神仙逝去得到的叩拜大禮。
即便是死,他也不想要再看見她。
落羽呆滞地坐在地上,雙手都是鮮血的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着那顆被血族惦念了很久的玲珑心。
他們如何能有資格得配享有她的心?
她的心隻能是自己的,即便她死了她的心也隻能留在他這裏。
擡手幻出靈力讓水流滋養着這顆心,他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準備要對他動手的天君:“你最好能好好活着等我來殺你。”
在方才的時間裏,他總算整理清楚了,這一切都是這個天君造成的,他刻意讓崖香來殺荒古魔猿,爲的就是讓崖香與它同歸于盡,甚至利用魔君,還利用了他。
左麟說的話根本就不是崖香授意,她說過她想和自己在一起,那麽左麟必定也是得了天君的吩咐故意來自己面前說這些話,讓自己動手去殺了蘭斯,給了她緻命一擊。
織魄鼎、裝着水神魂魄的瓷瓶、碧落、左麟,甚至還有許多他沒有發現的暗線,每一個都是沖着她而來。
他想和她一起死,但他更想替她殺了這個罪魁禍首……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玲珑心放進自己的體内,用自己的靈力養着它,他直接原地化煙離去。
而留在這裏的一衆神仙隻能面面相觑,因爲修補裂縫而損失了大片靈力的他們,根本無法阻攔落羽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