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察覺異樣的時候,腹部已經被一把尖刀刺穿,而那把尖刀上正冒着魔氣。
手持尖刀的正是菘藍,而他之所以能如此悄然地來到她身後,不僅僅是有荒古魔猿的幫助,當然還有天君……
倒是小瞧他了,沒想到他找的盟友竟然是他。
那個老神仙見狀就想過來幫忙卻被天君匆忙攔下:“現在治水要緊,畢竟凡人都沒有什麽功力。”
“可上神她……”
“無妨,她與那位魔君本就是好友,指不定是故意的呢。”
這話說出來沒有人敢相信,畢竟誰會故意讓人捅自己一刀子?
右手的手肘向後一推,崖香很容易地就将菘藍給打了出去,他功力沒恢複幾成,捅刀子的本事倒是見漲。
這個地方曾經也被凡人傷過,情況雖然不一樣性質卻有些一樣。
讓噬骨扇化成禁锢鎖住荒古魔猿,右手用靈力将尖刀扯了出來,她轉身看着菘藍:“我倒是忘了還有一個你。”
*
鬼君殿中,左麟氣急敗壞地跑進寝殿中,看了一眼還鎮定自若的落羽:“尊上都和荒古魔猿打起來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什麽?爲何沒人通報我?”
左麟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刻意左右看了看:“許是尊上吩咐的,可能是怕你擔心。”
“我去看看。”
“等等!”左麟眼疾手快地撿起桌上放着的織魄鼎,一下就塞到了他懷裏:“把這個帶上,尊上得用呢!”
“用?”
“你還不知道嗎?尊上今日就是爲了水神之事才去的,據說收拾了那荒古魔猿就可以用織魄鼎将水神的魂魄聚攏了!”
見落羽停住了腳步,左麟立即作勢走了出去:“快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你先去吧,我稍後就到。”
見目的達成,左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給崖香的緻命一擊能不能成,就看這個落羽心眼有多小了。
“爲什麽……爲什麽你就非要讓他回來……難道我在你眼中就這麽一文不值嗎?”
落羽頹喪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自己已經許久未長出長指甲的手指,他似乎又以爲自己回到了地牢中。
被她遺忘的那十年裏,他也時常這樣看着自己的手指,也看着那些用指甲刻在牆上的印記。
她終究還是一開始一樣,選擇了舍棄他。
指尖開始慢慢綻出靈力,細長的水流爬上織魄鼎,随着他的手握緊,織魄鼎化爲一堆碎片。
他本來還以爲她沒将織魄鼎帶走,是還顧念着他的好,哪知她竟然是想留在這裏方便收走水神的魂魄。
他從不畏懼失去,但卻害怕短暫得到之後又失去,所以他斷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即便親手毀掉也不能那件事成真。
隻要她沒有能力在複原水神,那麽他就可以鎖着她一輩子。
将那堆碎片絞成一堆黑灰後,他起身走向了鬼域找到蘭斯,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他:“親愛的哥哥,你可想解脫?”
已經被崖香折磨得要死不活的蘭斯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如此活着我倒甯願去死!”
“好,我成全你。”
說着,他便已經擡起手引出水流,緊緊纏繞上他的脖子,緊接着右手一揮,便已經将遠處的燭火拿在了手裏。
*
菘藍捂着胸口咳了咳,他緊緊盯着崖香腹部開始愈合的傷口笑道:“你可還記得我曾經是如何救你的?這是你欠我的!”
“本尊早就不欠你了。”
“是嗎?”他的右手拿出一把黑劍,然後有些費力地擡起劍尖指着她:“可我覺得你還欠我一條命呢。”
想要殺她?也得先問問她同不同意!
右手的袖袍一揮,菘藍就被打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天君腳下,天君垂頭看了一眼他:“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轉眼看着一直都在看熱鬧的荒古魔猿,崖香的雙手都燃出兩個火團:“本尊不打算給你選擇了,就此了解吧。”
“即便你殺了我,你也逃不出這個困局,你沒看見嗎,有多少人想要殺你?”它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生死,隻是對着面前的局面喜聞樂見的樣子:“你看看你,活成了什麽樣子?”
手中的火微微顫動了一下,她突然感覺有些疲累,即便早就知道這些人會對她如何,但真的面臨時還是會覺得有些失望。
三界不容,她已然去往了鬼界,但爲何還是不肯放過她?哪怕是一點點的寬容,在她的身上也從來沒有得到過。
“那你又活成了什麽樣子?”
“至少我快活了幾十萬年。”
相比之下,更顯得她十分凄涼。
“真可惜啊,我沒法親眼看到你的下場了。”它突然擡起頭看着那道裂縫:“你當初害死人猿時可有想過會有今日?可有想到你今後的人生會如此凄然迷惘?可有想到你會有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你我幾十萬年的恩怨,就此了結。”
她不想再聽它那些誅心的話,而是将手中的火團打了出去,用火神的力量殺死它,才算是将過去給畫上了句點。
烈火瞬間爬滿它全身,将它的肉身和魂魄同時燃盡,與此同時,黑無常拿出判筆,在命薄上寫下:荒古魔猿惡行敗露,被上神崖香以烈火施刑,無輪回無轉世,永生永世消失于天地間。
因爲此刻鬼君的作爲和無常的書寫,這件事總算是刻上了命薄,也算是成爲了一段無法被改變的曆史。
天君将地上的菘藍扶起來,從手裏幻出一個瓷瓶遞給他:“一會兒就是出手的最好時機,你一定要把握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荒古魔猿已死,哪裏還有機會?”
指了指那道停止擴大的裂縫:“她必須得将裂縫補上,這就是時機。”
“若是她不管呢?”菘藍捏緊了手中的瓷瓶,畢竟在他看來,她可不是心懷天下的神仙,斷不會因爲看到蒼生受苦就以身殉道之人。
“那她就會是三界的罪人,和荒古魔猿一樣的罪人,不管她要不要這個名聲,她都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