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算什麽東西?”
“你知道嗎,你這個人本身、你的神族身份、你的玲珑心、你的本事造化都是一個錯誤。”
崖香覺得他有些魔怔了。
身爲上古火神轉化的一品女上神,怎麽可能是個錯誤?就算是錯誤,也是這些要害她的人的錯。
怪不得火神想要改變這個世間,想要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因爲不分善惡、颠倒是非的人太多,多到怎麽殺也殺不完……
“蘭斯,你以爲你哪裏來的資格在這裏評判本尊?”崖香用扇骨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那張和落羽不太相同的臉:“你一個卑賤的血族,本尊隻需動動手指頭就可以碾死的螞蟻,留你至今,也不過是因爲想要更好的折磨你罷了。”
“折磨?你什麽意思?”
她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妨告訴你,本尊前身乃火神,現在又是鬼君,也不知将這地獄之火和靈火相融合燒進你的五髒六腑之中,會是什麽感覺?”
“你……你敢!”
血族怕桃木,亦怕火燒,但崖香使用的這個法子卻不是尋常燒死血族的方式,而是一種令其不死不滅卻永享痛苦的法子。
讓火焰蹿進他的骨髓和肺腑,一寸一寸地移動燃燒,但又在移動過後迅速愈合,于是便不斷地傷害不斷地愈合……一直不斷地重複着這種折磨。
對于害過自己的人,她從不手軟。
蘭斯被綁着的雙手拼命掙紮着,絞着鎖鏈深入皮肉也不及體内火焰造成的痛苦,金黃色的頭發黏糊糊地沾在臉上,看起來屬實有些可憐。
“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死前再好好享受享受東方術法的厲害吧。”
崖香輕飄飄地離開,充耳不聞他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眼見着這最後一步已經完成,她便隻需等着事情的發生就好。
整個鬼界突然震動了一下,上空傳來猶如洪鍾般的聲音,震得所有魂靈都趴在了地上。
來了。
還沒等她離開,黑無常冷着一張臉突然出現:“荒古魔猿逃出天牢,朝着海島方向去了。”
“它鬧出的動靜的确不小。”
“天君震怒,要你……要你前去鎮壓。”
“他老人家除了我還有别的選擇嗎?”
見她拿出噬骨扇正要前去,黑無常忍不住出聲喊住了她:“真的要這麽做嗎?”
“除此之外,我别無選擇。”
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疲憊,向來挺直的背似乎有一根無法彎曲的鐵木支撐,讓她從未倒下過。
“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他感歎了一聲,按照原先的計劃去往魔界。
獨自飛身來到那座島上,崖香負手站着,見荒古魔猿正在不斷沖擊着那個被她打開的裂縫。
它堅硬似鐵的軀幹有着震懾天下的作用,所以每一次撞擊都會讓整個大地抖上一抖,本來就在倒灌的海水更是洶湧,逐漸向人界大地襲去。
這将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但荒古魔猿根本不在意,畢竟崖香告訴過它,她曾經用混沌珠封住了裂縫,如今裂縫再開,承襲了上古力量的神器必然會再次扭轉時空,也許它可以再見到人猿。
隻是它哪裏是如此好騙的,所以崖香便真的做了這個陣法,讓裂縫旁的空間扭曲,看起來倒真像是個時空隧道。
在這個時期有輪回,那麽它的人猿必定可以再次活過來,和它享受無盡的壽命。
至于崖香爲何要幫它,當然用的是和火神一樣的理由——滅世。
她說她看厭了這世間的算計,也煩透了這三界對她的忌憚,所以她要建立一個新的三界。
這個理由合乎常理得讓荒古魔猿無法拒絕。
因爲她說之前将它關進天牢中,讓它備受屈辱,這已經算是完成了崖香的報複,她現在身負火神的意志,必不會将時間浪費在與它的博弈中。
看來感情才是最大的籌碼,不論是對誰。
裂縫被它撞擊得越來越大,而海水也開始侵襲着大地,雖然隔得遠,但崖香已經聽到了許多人的哭喊聲。
也在此時,天君帶着衆神駕臨,遠遠地立在半空中:“荒古魔猿,你屢次作亂危害生靈,罪無可恕!”
但它卻根本不搭理他,隻一心守着裂縫,想要從裏面帶走它心愛的人猿。
天君隻好看向崖香:“你爲何還不動手?”
“天君,這可是要命的事,不能馬虎!”
“你身爲神界戰神,見到此事竟然還顧着自己的性命?”
真是笑話,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不過倒也是,他從未将她的命當做命過。
但此刻也不是和他争論這些的時候,崖香飛身到了天君近前:“天君,這事兒可真不小。”
“你!”天君知道她想要談條件,隻好走近了幾步,盡量壓低着聲音:“你想要什麽?”
“爲我正名。”
“正名?”
“對。”
“你可是從來不在意名聲的。”
“現在不一樣了。”她擡起噬骨扇指了指荒古魔猿:“我想要天君将我這些年征戰所得的功德一一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我這位上神到底是怎樣一位了不起的神仙。”
“就這個?”
“當然了,人界供奉的香火也不能少。”
天君實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但也知道此次的劫難她怕是難逃一死,不過是死後的一些美名,他倒也願意成全。
況且即便這次她能有機會逃過一死,他也不會放任不管,難得有能同時除掉兩個禍患的機會,他怎會放過?
見他已經默認答應,崖香便大着聲音說道:“崖香自請出戰,還望衆神爲我見證,我是如何以命相搏爲天下換取的一個太平!”
被她燒過的那個老神仙此刻卻對她轉變了想法,即便她跋扈多年,但在這樣衆生劫難的面前,她還是願意沖到最前方,一如既往地以自己的力量守護三界。
從前不喜她,也不過是看不慣她的性子,如今卻覺得她這性子還算不錯,敢作敢當,也從不推卸責任。
“老身自當會爲上神作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