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該是她問責他的時候,怎麽就被他給拿去了主動權。
崖香突然生出了玩味的想法,她慢慢擡起左手,指着上面的傷痕:“說來也是奇怪呢,我竟然也不知這左手是怎麽回事,突然就沒了力氣,連劍也握不住。”
見她說得認真,落羽立即正色起來,拉着她的手細細看了看,而後他的右手指尖燃起靈力,淡藍色的水流緩緩爬上她的手指。
他感覺到她的傷口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這份與他相差無幾的氣息顯然不是他種下的,所以就隻有……
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他突然拉起她的手掌,對着虎口處用力地咬了下去。
“落羽!你在做什麽!”
她的左手本就無力,如今再被他這樣一咬,更是覺得經脈受阻,五指皆失去了感應。
用力地咬着傷口,他的尖牙緩緩刺入皮膚,雖然沒有對鮮血的渴望,但他還是貪婪地汲取着她的血液。
他想要吸走的不是她的血液,而是上面别人的氣息。
“放開!”
見崖香真的有了怒意,他隻能慢慢松開手,嘴邊噙着血漬歪着頭看向她:“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别人的氣息。”
“這不是别人……”
“我知道你忘不了他,但我就是不喜歡。”
這畫風轉變得太快讓她有些接受無能,一開始不是應該要責難他的嗎,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門外的菽離再也忍不住推門而入,見落羽竟然無聲無息地進了此處後,也沒有多少驚訝,而是轉身朝着祁川看去。
冰涼的床上什麽也沒有,他竟然連骨灰都未曾剩下。
緩緩地坐到了床上,菽離看似在出神的眼睛卻在後悔,若不是他曾經暗中聯絡祁川讓他協助崖香成事,是否現在的他就能好好活着?
見落羽還帶着長言的靈力纏着崖香,他心裏更是憤懑,站起身看着她的臉:“他好歹入了你門下,盡心爲你辦事,從無二心,你就不能爲他盡盡哀思嗎?”
“你覺得我該如何做?”
她的鳳眸流轉,早已經攬盡了山河日月,歲月星辰。
是啊,能被她記挂就已經不易,還需要什麽哀思呢?
實在是不想見到落羽與她卿卿我我的樣子,菽離幹脆拂袖而去,留他們兩人在這裏繼續着方才那毫無頭緒的對話。
“師傅……你日後再有哪一處有别人的氣息,我就将那一處撕咬下來,看看誰還敢靠近你。”
終于在她面前原形畢露了。
“你敢!”
“通常情況下我是不敢,可我若是醋起來……”
連自己的醋都得酸,崖香在心裏替他做了回答。
覺得與他多說無益,崖香幹脆找了借口去看左麟,省得與他獨處時總聽見一些他自己吃自己醋的荒謬話。
左麟仍舊是喜歡守着碧落的屋外,看着她在屋中的背影就已經是他全部的訴求。
“爲何不進去找她?”崖香來到他近側問道。
“尊上!”左麟雖然極力的控制住了聲音,但還是大力地擡了一腳落下。
“行了行了,少些禮數不會死。”
“是。”左麟這才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轉回頭繼續看着碧落:“她不喜歡我陪着她,所以我隻能在外面悄悄看着。”
這左麟若是有半分落羽的腦子,怕是碧落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隻是可惜他的一腔深情終究還是錯付了。
帶着左麟遠離開碧落附近,崖香負手看着因爲和右麒接近,身形越來越敏捷的他:“看來無需女娲石也能做成此事。”
“尊上的意思是?”
“将你和右麒合二爲一,讓你成爲一個真正的神。”
這次去上古時期并不隻是看清了許多線索,也摸清了所謂的命中注定爲何物。
既然司落可以一分爲二,成爲兩個完全的生命體,又可以合二爲一成爲一個比較完整的生命體,那左麟爲何不能?
左麟作爲右麒撕下來的魔性,自然是繼承了右麒本來有的一切,還有一直以來他隐藏着的一切,隻要能讓他的意志成爲主導,那麽左麟也就算是直接将右麒的神身占爲己有。
本是同根生,相融自然可行。
想到又一件事有了方向,她心裏有些欣慰地捋了捋如今的思路。
既然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改變所謂的命運和曆史的她,決定跟随心走一次。
心想将左麟煉化成神,那便去煉化。
心想放過落羽這次,那便放過吧。
這便是崖香唯一的緻命弱點——護短。
落羽追着她的步子跟了過來,見左麟一臉茫然地看着一旁,而她正在垂眸思考着事情,他揮手讓左麟退下,伸手拉過了她的手指:“最近越發愛出神了。”
“你怎麽又……”跟來了。
“我還是心中放不下。”他看着她的手,眼裏和臉上說不出的古怪别扭:“這上面的氣息是什麽時候染上去的?前幾日都還沒有。”
前幾日當然沒有,前幾日的她還沒有去過上古,更沒有去見過他的原身,前幾日的她也斷然沒想到對祁川如此心狠毒辣的血族,竟然在她面前像個随時都在讨糖吃的小孩子。
見崖香許久不語,他不禁也有些生氣,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告訴我?”
她總不能告訴他:其實你也是水神,隻是被分開的其中一部分,是與長言溯出同源的小神仙司落?
自己捋了一遍這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台詞,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個不善言辭的神仙。
說不過,那便隻能想辦法去躲過,崖香輕輕推開他的手,轉身就要朝着寝殿走去。
這不理不睬的動作更是讓落羽的心中猶如被貓撓了一下,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背着他染了别的氣息,怎麽這會兒倒是自己變成個小怨婦對着她不依不饒的?
難道不是應該她追着要向他解釋,要與她坦白,要約定好此生諾言永不相負嗎?
一把将她拉了回來,落羽展露出少有的霸氣:“說,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