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很欣賞她這自負的姿态,人隻要有缺點,那就一定會有緻命點,也就更容易被控制。
“去吧,回去好好養着。”
崖香撿起那個竹簍,看了一眼裏面還活蹦亂跳的鲈魚:“多謝天君的魚了。”
回了鬼界後,崖香便将手裏的魚遞給了落羽:“今日吃魚。”
看了一眼竹簍裏的東西,落羽有些好奇:“這世上還真有金色的鲈魚?”
“神界那個地方,即便是塊石頭也容易修煉成精。”
菽離愣了愣,他總覺得崖香這句話是在擠兌她自己,畢竟整個神界裏,隻有她一個是查不到來源的神仙,說不定她還真就是那個石頭變的。
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照顧碧落的左麟難得的主動現身,他朝着崖香行了一禮:“尊上,碧落的意識清醒了。”
“這麽久才清醒,難爲你照顧她這麽久。”
“碧落與屬下都來自魔界,照拂一些也是應該的。”說完他還臉上一紅:“再說這是尊上給的任務,屬下不敢随意對待。”
“随意對待……”崖香笑着走了出去。
沒了愛看熱鬧的玉狐,這左麟奇奇怪怪的行爲也沒人打趣,所以隻有菽離深看了幾眼。
來到碧落的房裏,崖香站在她的床頭看着睜着一雙大眼睛的她:“感覺如何?”
她的眼睛還是看不見,魔族又無法開心鏡,所以她隻能死命地睜大着眼睛:“是尊上嗎?”
“嗯。”
“尊上快離我遠些……我身上有東西,會傷到尊上。”
“本尊已經被傷過了。”
“傷到了……傷到了……”碧落無力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還是沒能躲得開。”
“魔君爲何要拿你來擋天怒?”
“爲了他的那個正妃……魔君很重視她,自然會救她。”
被昔日的舊主如此對待,碧落的心裏一定不好受,且她的衷心溢于言表,所以崖香也不打算再苛責她,隻是拍了拍她手:“好好休息,本尊會想法子替你解了身上的反噬。”
“解?這無法可解……”
崖香早就已經想好了,強行解肯定是不行的,魔族不比神仙,可以依靠神器的力量去化解身上的反噬。
但這不代表不可以轉到别人身上去,比如做下這些孽的沙華,這反噬本就來自她,那還去她身上自然也無可厚非,隻是得避開菘藍才行。
不是怕,而是崖香再也不願見到他,隻當不再認識這個人。
“你且寬心養着,本尊早已有了打算。”
崖香說完便準備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翻身下床的聲音,回頭看去竟是碧落跪在了床邊,朝着她走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尊上之恩碧落沒齒難忘,以後隻當沒有魔界,隻認尊上一人爲主。”
“你的心思本尊知道,還傷着的,就不必行此大禮了。”
黑無常在屋外等了許久終于等到她出來,急忙帶着她去了一處無人的角落:“這鬼界你真的就放手不管了?”
“不是已經有了神君在管嗎?”
“再這樣下去……怕是這鬼界要易主了。”
“這裏本來也不屬于我,遲早都會易主的。”
似乎不明白她的說法,黑無常抱着手臂看着她:“可你才是天定的鬼君。”
“可我隻想當一個神仙。”
赤雲殿沒了沒關系,還可以再覓别處,鬼界易主也無事,她也不喜歡這個陰風陣陣的地方,隻要她還活着,總能找到一個能容得她的地方。
隻是在此之前,她得尋來女娲石救自己和玉狐,更得想辦法将長言找回來。
“師傅,魚做好了,何時用膳?”落羽站在遠處朝她喊道。
當然了,還有這個不省心的徒弟,得讓他位列仙班才行,否則這血族的身子還真是一個麻煩事。
“即刻就用。”
已是人界的深夜時分,崖香卻怎麽也睡不着,她起身去了玉狐的房間,見他這個沒有了尾巴的狐狸正趴在一團毛絨絨的毯子上睡覺,習慣性地走過去揪他的狐狸毛。
“别揪了!真的要秃了!”
玉狐幹脆直接幻出人形,甚至還一絲不挂地面對着她,見她不羞也不臊垂着眼睛:“他可還安好?”
“他?誰?”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麽,玉狐用毯子将自己圍了起來,拿出那個瓷瓶遞了過去:“你自己瞅瞅呗。”
“你說……如果直到最後,還是沒能讓他回來該如何?”
“不會的。”玉狐聳了聳鼻子,那張嬌豔的臉上全是可憐:“他一定能回來的。”
“可若是最後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呢?”
“聽說你今日又去見了天君,那個死老頭是不是又給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崖香将瓷瓶遞了回去:“你歇着吧。”
“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玉狐看着她蕭瑟的背影,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一個他都覺得長得還不賴的女神仙,怎麽就活成了這個樣子?
崖香走出玉狐屋子後,正好看到不遠處的落羽,他還保留着在赤雲殿的習慣,總是會在她就寝時,找一個離她不遠的地方站一整晚。
似乎在他的意識裏,就是應該這樣守着她。
“你就仗着你是血族不用睡覺,所以便這般随意糟蹋身子?”崖香走過去問道。
“師傅這是變相地在擔心我?”
“你覺得是就是吧。”
見她想走,落羽卻一把拉住了她:“你不開心?”
“何爲開心,何又爲不開心?”
“我感覺得到你不開心,愁思滿懷可是很傷身的。”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空氣裏一直都停不下的陰風,再也沒了其他的動靜。
落羽伸手替她梳理開眉頭的郁結,慢慢靠近她的側臉:“那我讓師傅開心一點好不好?”
“如何……”
落羽用唇堵回了她接下來的話,冰涼的手輕輕拉住她溫熱的手心,小心翼翼地靠近,再一寸一寸的攻城奪池。
崖香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讓這個有了心跳和呼吸不久的血族突然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師傅,我們永遠都這樣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