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見崖香壓根沒注意到自己捏碎杯子的事,反而是更加關注起了遙清,他殺心已起,絕不能留這樣的禍患在她身旁。
好不容易沒了長言,也沒了菘藍,斷不能在她身邊留下這樣一個招惹她目光的人。
玉狐見落羽的眼神越來越狠厲,急忙推了推他:“喂!你把上神的茶都潑了,她喝什麽?”
“我去拿新茶具來。”
待落羽走後,玉狐這才推了推崖香的肩膀:“喂,你那個徒弟怕是要有動作了,小心着點。”
“若現在有點事讓他分心,他也就無暇顧及這些了。”
“嗯。”玉狐贊同地點了點頭:“去神界可問出點什麽?”
崖香搖了搖頭,這才收回打量遙清的目光:“隻能确定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那一切就好辦了,也不比顧慮着什麽,該殺的時候殺了便是。”
“嗯。”
遙清正好也擡眸看過來,與之前的恭敬不同,他的眼神裏帶着一絲關心地看着崖香,臉上也有了一抹安慰神色。
不對!真的不對!
不知是他在刻意模仿,還是無意爲之,他真的越來越像長言了。
隻有長言會在看她時,随時随地都出展露關切的眼神。
“遙清,你過來。”
“尊上有何吩咐?”遙清雙手攏在袖中,淺笑着看着她。
“本尊想問你,你可否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曾經很想,但最近卻不怎麽想了。”
玉狐也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插嘴問道:“爲何突然不想了?”
“千般萬般都是命,順着心意活着便好了。”
之前他在述說自己過往時可不是這個态度,如今倒是像修爲頗高之人說起了虛無缥缈的話,這下更是引起了崖香的懷疑。
“本尊帶你去個地方。”
剛端着茶具走進來的落羽見崖香帶着遙清離開,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師傅去哪兒了?”
玉狐唯恐天下不亂,更想氣氣他:“許是瞧他太像水神,帶出去回憶回憶過往。”
握着木盤的手漸漸收攏,還是在再次捏碎之前松了松,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落羽轉身走了出去:“如此的話,這套茶具就不需要了。”
崖香帶着遙清潛進了神界,将他帶去了菽離的仙居之中後,這才斂了氣息悄悄去了天後宮中。
天後似是早已在等待着她,見她驟然出現也不驚訝,而是替面前的空杯倒滿了熱茶:“來了?茶早已備好,趁還未涼先喝一口吧。”
“娘娘既然知道我會來,一定也知道我來此的目的。”
“不錯。”
“那崖香在此先謝過娘娘了。”
天後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裙擺:“本宮要先提醒你,有些事做了,就再不可回頭了。”
“崖香明白。”
“你且跟本宮來。”
帶着崖香穿過神界,來到天河盡頭處,天後這才說話:“當初水神也是在此處潛下,才得知了天機。”
“就這裏?”
“下面險象環生、兇險萬分,天機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的。”
“好。”
天後轉身欲走,卻在兩步之後停住了腳步:“本宮還得再提醒你一下,當初水神窺探天機後,遭了魂飛魄散的懲罰,你自當考慮清楚再下去。”
崖香并沒有回答,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深不見底的水面。
“本宮會在此處施加結界,十二個時辰内無人能發現你的存在。”
“多謝。”
待天後離開,崖香就幻出青劍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她并不擔心天後會在此處危害她,不僅是因爲這樣拙劣的法子不符合身份,更是因爲她必須去理清楚一些事,才能有所防備。
天河的水很是溫暖,在身上滑過還有療傷的奇效,崖香腹上的結痂傷口也被慢慢撫平,連帶着後肩落羽留下的牙印也被抹去。
隻是這水隻治外傷,無法治療内裏。
一直向下潛行,擡頭已經看不到任何光亮,四周寂靜一片,目之所及也隻有無盡的黑暗。
沉重的水壓讓人有些不适,且黑暗帶來的恐懼在心中也不斷加大,崖香不得不祭出靈力點亮四周環境。
這不點亮還好,一點亮就看見眼前有一張放大的嬰孩的臉,皮膚已經被水泡得腫脹得不行,蒼白的臉上兩隻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似乎在怪罪她擅闖此地。
崖香自認膽子足夠大,但在見到這個場面後還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踩腳向後退去。
隻是那張臉瞬間不見了,隻看得見水裏的浮塵和起泡。
這裏好生詭異!
水依舊還是溫暖,但崖香的背上卻陡然一涼,一隻冷得刺骨的手臂攀上了她的肩膀,還在她耳邊吹着冷氣。
猛然轉過頭,又見到了那張臉,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後又再次消失。
繞是她作爲上神,也被這不人不鬼的東西給驚到,擡手祭出大片靈力,想要照亮整片海底。
但這次靈力卻不太管用,除了隻能照亮她面前的這片水域,其他的再是看不清。
閉上雙眼,崖香打開心鏡這才終于不受限,她依稀瞧見了不遠處的地方有許多黑色的絲線在水中漂浮,急忙遊過去撚起其中一根,卻發現這竟然是頭發!
心中的驚懼再次爬了上來,崖香的青劍已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片頭發砍了下去,手起劍落,頭發卻遠遠地飄走了。
向下看去,依然還未能見底,但可以看到遠處的水底似有有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面裹着密密麻麻的鎖鏈和水草。
應該就是那裏了。
崖香翻身向下潛去,腳卻被一隻手拉住,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拉着上浮,離石柱的地方越來越遠。
受夠了!
反手挽了個劍花,她毫不猶豫地砍向腳的方向,果然又是那張臉!
劍尖準确無誤地劃破了臉上的皮膚,但卻沒有一點血液滲出來,但那張臉卻變了表情,皺着鼻子就開始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猶如萬鬼尖叫一般凄厲慘絕,一聲一聲環繞在耳邊,傳入耳裏時更是刺得耳朵疼得不行,崖香擡手想要去捂時才發現竟是被它叫聲刺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