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迎上她的目光莞爾一笑,還頗爲配合地貼着她的手指蹭了蹭下巴:“落羽明白。”
輕輕地抽回手,崖香負手看着道觀:“本尊若以上神的身份去怕是不妥。”
“我覺得師尊可以扮作男兒身,這樣比較方便一些。”
崖香擡手替自己也加了封印,在神界時就已經被天君封了半身法力,如今這般這下,看起來倒像是個玄仙的樣子。
根據落羽所說,再将發式和衣服變了一下,遠遠看去,頗像一個苦心修煉的小道士。
落羽掩嘴看着她:“繞是師尊如何變幻,依舊遮不住臉上的風韻。”
“不必再喚師尊了,來到這裏,我們便是一路同行的修行者。”
“是。”
崖香一身玄色素袍,單擰一個發髻隻用一支純白色的素玉簪子做點綴,不施粉黛的臉上美目流轉:“走吧,落羽道友。”
“那我應該喚你?”
“顔卿。”
兩人剛走到道觀門口,就被一個渾身白衣、仙風道骨的男子攔下:“還請問二位是?”
“我們是下界剛飛升的修道之人,聽聞來此處修行有助修爲,所以特來拜會。”
落羽看着一臉和顔悅色的崖香十分不适應,特别是她那淺笑着的臉上沒有半分往日的霸道,明豔的五官偏偏搭着最素淨的裝扮,怎麽看怎麽不适合。
“原來是這樣。”那人拎着袖子打量了兩人一圈:“本來助人修行是一件有助功德的事,但我們雪山觀不是尋常修道之地,得有了神界的獲準才能夠進入。”
“哦?還有這樣的規矩?”
崖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落羽,落羽立即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将一直被打量的她擋在身後:“還請道友賜教。”
“喏,那裏供奉得有一尊神君塑像,隻要敬香之人能燃完整支香,便算是獲準了。”
落羽看了一眼那座塑像,倒也沒去關心那塑像的樣貌,隻注意到它前面的一鼎香爐。
那座香爐有半人高,三尺寬,正好處在小廣場上的風口之上,最巧妙的是,它的旁邊有一顆三人懷抱寬的大樹,許多枝葉垂下,滴落着一串串水珠。
“這有水在滴落,如何能燃香?”落羽好奇地問道。
“這便是神界的考驗了。”
那人說完後,手裏幻出六支清香遞了過來:“二位若是有心,便請吧。”
落羽還在猶豫時,就見身後的崖香已經伸出手接過了香,自己也隻好跟着接過香走了過去,這不擡頭還好,一擡頭便是實實在在的愣住了。
這塑像雖說不上十分傳神,但也可以看清其五官面容,這怎麽看怎麽都和那位菽離神君長得一模一樣。
崖香舉着香擡頭,嘴角莞爾,心裏不禁暗笑道:菽離神君,也不知你受不受得住我這上神敬的香。
掐指燃火點燃香後,崖香輕輕地拱手行了一禮………
還在神界清修的菽離忍不住猛咳了起來。
行了第二禮,菽離直接掩嘴咳出了血。
行至第三禮,菽離再也忍不住氣血翻湧,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不禁擡手開始掐算,菽離抹了抹額頭上因爲氣虛而冒出的汗:“長言,你還真的快些回來管管這個崖香。”
禮畢後,崖香淺笑着将香放進了香爐之中,然後負手慢慢地等着清香燃盡。
盡管那樹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水珠不停落下,且都朝着兩人的香上滴去,但都沒能讓其熄滅。
那位白衣男子心裏已經了然,不等香燃盡便已朝着二人拱手:“在下玄黎,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在下落羽,這位是同我一行的道友——顔卿。”
“花顔月貌,憐我憐卿……”玄黎念叨了一句後,笑着帶着兩人入了道觀。
落羽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清冷地看着玄黎在前面領路的背影,這人方才的眼神就不太對勁,難不成是因爲崖香實在貌美,所以産生了非分之想?
當真是修道都修不幹淨他那顆肮髒的心。
玄黎帶着二人來到道觀後山,指了指一處格外僻靜荒蕪的小院子:“雪山觀人丁興旺,如今隻有這裏是閑置的,就先請二位在此處暫且住下,待其他地方有了空房再挪過去。”
落羽瞧了瞧這裏實在破敗得不行,甚至瞧見那屋頂的瓦片都不太全,心裏不禁有些不滿,他如何不要緊,身邊的這位可是神界的尊神,被如此對待成何體統?
崖香卻不以爲意,滿意地點了點頭:“多謝了。”
待玄黎離開時,落羽淬着毒意看着他的背影:“師尊,這人如此無禮,你又何必對他好言相對?”
“你似乎格外不喜歡他。”
“落羽覺得他對師尊十分不敬,心裏當然不喜。”
“你别忘了,現在的我們是什麽身份。”
“是。”
崖香擡眼看了看這院子,手裏幻出那把團扇扇了扇:“你如今的陣法修習得如何了?”
“師尊教導得好,基礎陣法已經略有小成。”
“嗯,不錯。”
轉眼看着身旁掩在黑袍之下的落羽,她突然摘下了他的帽子,理了理他梳得不是很利落的發絲:“因爲給本尊放血害得手不太好使吧,連發髻都未能梳好。”
本以爲會被陽光刺傷,結果卻沒有什麽異狀,落羽微顫着指尖觸摸着暖陽,有些激動地問道:“這……怎麽會?”
“你又忘了,本尊是誰?”
她果然能救贖自己!
落羽已經忘了去想她爲何會突然态度轉變,隻覺得面前這個人給他帶來了生的希望,不禁欣喜地扔開黑袍,全身沐浴在陽光下……
即便還是感覺不到太陽帶來的熱意,但能正常在這之下行走,已經是他自生下來就無法完成的夙願。
“好了,去收拾收拾屋子吧。”崖香無奈地打斷了他。
“是。”
見他走進去準備徒手整理時,崖香拿着團扇拍了拍他的手背:“用法力。”
“可是……我還不會。”
“師尊來教你。”
崖香握着他的手指掐訣,嘴裏緩緩念出一串咒語,而後借着他的手将幽藍色的靈力打向那座廢棄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