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菘藍爲崖香打造的赤雲殿,已經改名爲落羽的伊桑才終于得以喘了口氣。
掃了一圈殿内,落羽扶着膝蓋站直身子,有些驚訝這個自己早已聞名的女上神。
本來是神界一員,卻偏偏活得像個魔族一樣,裏面服侍的都是魔族中人,就連那殿内的裝飾,也如出一轍。
落羽走到了已經坐上了上座的崖香面前垂了垂頭:“貴人需要我做些什麽?”
“喚尊上。”
“是,尊上。”
看着他極其聽話的樣子,崖香疑惑地擡起頭:“你可是半點血族侯爵的樣子都沒有。”
“我拎得清現在的身份。”
滿意地點了點頭,崖香指了指在角落灑掃的人:“碧落,給他找個住處。”
待碧落帶着落羽走後,崖香才轉身去了藏書閣,走到那本冊子面前看了看,指尖祭起靈力在上面加了個封印。
轉身去了另一側翻開了一本關于血族的書籍,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看出和以前不同的花樣。
“這個血族到底是何來頭?”
落羽比想象中還要識趣,安安靜靜地入了赤雲殿最冷僻的後殿,也不爲同族求情,隻是恭恭敬敬地随侍在崖香身側。
身爲上神的崖香每日會打坐兩個時辰精進功力,除此之外,不是研習藏書閣中搜羅來的術法秘籍,就是去找菘藍飲茶。
日子過得甚是無趣。
落羽看着崖香靠在上座上翻着一卷書,走上前去爲她添上一杯熱茶,并小聲問道:“尊上可要用些吃的?”
“不用。”
“是。”
難得擡眼看了一下垂頭站在一側的人,崖香半眯着眼問道:“是本尊這裏的吃食不夠好嗎,你怎麽總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因爲我自小身體就不太好,所以總是顯得有些頹靡。”
“身體不好?”崖香冷哼一聲:“你們血族的身體本就無用,哪來身體不好一說。”
落羽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許是因爲我的來曆不同吧。”
崖香難得的放下了手裏的書,起身走到落羽面前,一臉冷肅地看着他:“那你是什麽來曆?”
“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些什麽廢話!”崖香有些怒了,直接揮袖将他打了出去,撞到了遠處的柱子上。
落羽捂着胸口從柱子上滑落下來趴在地上,重重地咳了兩下,嘴角沁出一些紅色的液體。
“本尊倒要看看你到底中不中用!”
崖香飛身過去,提着他的領子就飛出了赤雲殿,一路西行到了臨近天山的地方,一把把他扔在看陽光之下。
“啊……”落羽似乎承受不住陽光的照射,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而背上冒出了一縷縷黑煙。
在遠處看着痛苦不堪的他,崖香沒有半點動容,隻是勾了勾手指把他拉了回來。
離開了陽光,他終于停止了顫抖,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終于還是暈了過去。
“血族的軀體不死不滅,你又怎麽會失去意識?”崖香走上前去踢了踢,見他的确是沒有反應,這才半蹲下去伸手提着他的衣領返回了赤雲殿。
碧落看着傷痕累累的落羽也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來:“尊上,是否要爲他上些藥?”
“不用了。”
崖香擡起自己的手,劃破手指,将血滴在落羽的嘴裏,不消片刻,他身上的傷就自行愈合,慢慢醒轉了過來。
碧落見狀,立即垂頭退了出去。
落羽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迹:“尊上這又是何故?”
“本尊不喜歡有隐患,所以必須得試試你。”
“是。”落羽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尊上給了兩次血?”
“嗯,所以算是救了你兩次命,你好好記着恩。”
落羽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個上神到底在想些什麽,明明是她兩次險些要了自己的命,這會兒怎麽成了自己欠他救命恩情了?
難道能做上神的,都是因爲想法比較奇特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落羽也隻能是點點頭應下,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崖香本來想繼續翻書,但還是覺得他有些礙眼:“去把衣服換了。”
“是。”
當菘藍走進赤雲殿看見落羽好似眼角含淚,委屈巴巴地走出去時,嘴角不禁莞爾:“你這是又欺負他了?”
“怎麽叫又?”
菘藍走過去,熟悉地坐到了她的身側:“每次來,都看見他一副被你欺負了的可憐樣。”
“入了本尊這門,就得受着本尊的脾氣。”
“是是是。”菘藍淺笑着回答道:“可人家好歹是個侯爵,怎麽到了你這兒還不如一個灑掃的下人了呢?”
“他早就應該明白,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尚且不如蝼蟻,哪裏還比得上下人。”
菘藍了解崖香的脾性,知道她是個外冷内也冷的,所以也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辯論,反而是拿出了一個鈴铛遞給她:“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崖香容顔妖冶,身姿姣好,特别是一雙美目,流轉之間似乎滿是風情,又似乎清冷決絕,那一雙素手更是如削蔥一般,看不出半點常年練習功法的痕迹。
擡手接過鈴铛,崖香細看了一下:“你怎麽找到的?”
“前任魔君的冢裏。”
“這可是件不錯的神器。”
鈴铛由一個大的和三個小的鈴铛組成,通體有神獸的血寫滿的符咒,上面用三位遠古上神的白絲系着。
乍一看不過是個類似人間小玩意的物件,但卻是一件威力不俗的神器,崖香曾經就是用它一擊打倒修爲已經有幾十萬年的前任魔君。
當時以爲此鈴已毀,卻沒想到還有重新出世的一天。
“我隻知這鈴铛厲害,卻不知它喚作何名?”
“鎖魂鈴。”崖香一手拿着鈴铛,一手輕輕地撫着它:“說起來還是位故人贈予本尊的呢。”
“故人?”
崖香看着鈴铛陷入了回憶中,那些曾經在神界的日子就像流水一般湧入腦海之中,但卻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緒波動:“已故的便叫做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