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自嘲一笑,極北之争,翻來覆去都是天火淵雪自家人的争鬥,攪進來自己這個外人,倒是誰也不待見了。不過這也怨不得他,誰叫這些神仙打架,最後卻要凡人遭殃,難不成還要伸出脖子等死。
倒是虞紅顔好似不想冷場,說了一句:“虛境之中空間錯亂,也許是那條路走錯了,接引我們到了這一邊。”
說了等于沒說,敷衍之詞,最多不過聊勝于無罷了。李落猜測這裏也并非是真正的門後,如果此處是巨門背後,想必不會隻有他們幾個人,說不得早就遇上被天火放逐的淵雪族人。更大的可能這裏隻是虛境中另外一個鏡像的空間,就好比極北地底的深潭之下,大蛇栖身的那處洞天一般,如果是這樣,那麽推開這扇門或許并不是打開巨門的方法,這其中另有玄虛。黑劍白刀沉思不語,十有八九是在揣摩這扇巨門内外的空間秘密。
一念至此,李落不禁有些意動,莫名其妙領悟的空間秘術,還有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他似乎也領悟了空間秘術,那麽會否打開虛境巨門的關鍵就在空間秘術身上,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别的引子。想到這裏,李落稍稍松了一口氣,也許眼前看到的巨門并非是天火當年鑄造的那扇門,而隻是一個投影虛像,如果找不到真正巨門所在,黑劍白刀諸般謀算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不過他心中還有疑問,月娘到底爲什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虛境之中處處都是匪夷所思的事,那些沖進虛境的極北妖獸究竟去了哪裏,死了?還是成了虛境的血食?一股寒意從李落後背竄上了頭頂,想起不知道從那本古卷中看到的一則山野神話,相傳上古時期有一種異獸,其名吞天,這種吞天古獸可不是東海中那個形似巨型蟾蜍的海獸,而是一種真正可以吞天食地的神獸,身長數百裏,凡人難窺其真容,據說此獸不善動,倒是沒聽說有什麽吃人或是禍害一方的事,外形描述中頗有幾分太歲的模樣,古卷記載,有村落依山而建,世代生息,結果一夜之間,村民睜眼之後竟然發現自己的村子已在萬裏之外,惶恐之下,村民四處搜尋,找到一個洞穴,有膽子大的村子結繩從洞穴中鑽了進去,入地百裏之後,竟然在洞穴深處發現了一座城池,而城池之中竟然還有人居住,自然也被這些天外來客吓了一跳,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山外别有洞天。而在古卷記載中,這個村落便是在吞天獸的身上,那座城池是在吞天獸的腹中,若非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恐怕村落裏的村民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腳下會有一城池活生生的人,彼此老死不相往來。當初李落看時隻當是無聊閑人杜撰的無稽之談,相傳吞天神獸不在五行中,行走三界,來去無定,别說凡人,就連仙人也未必能碰上。如今身在極北虛境,先是血祭,而後就是虛境中稀奇古怪的遭遇,讓他不由得生出一股驚世駭俗的念頭,莫非這座虛境,連同虛境之門其實都是活物,若非如此,那些極北妖獸爲何進來虛境之後就下落不明,說不得已經變成這頭吞天神獸的腹中餐。
凡人難覓其蹤,但是天火可并非凡人,在旁人眼中,天火怕是和那些古卷記載中的神仙相差無幾,若是這樣,尋一頭吞天獸,将淵雪放逐于這頭遊走三界的神獸腹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想着想着,李落啞然失笑,許是見得匪夷所思的事太多,沒有辦法解釋,便尋一個荒謬的借口來解釋這些難以理解的怪事。其實這樣有些本末倒置了,自己前來極北,就是爲了阻止黑劍白刀破開巨門,至于虛境是死是活,下一個千年又會跑到什麽地方都無足輕重,反正千年之後自己早已化爲一堆黃土,這天下哪怕又是黃沙漫卷,黑火焚天也和自己沒有幹系,做好眼前事就好。
見到李落自嘲般的笑意,倉央嘉禾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王爺笑什麽?”言辭之中微微帶着一絲小心,約莫是心裏有些愧疚。李落倒顯大度,雖說半生以來處處被人算計,心性倒是豁達,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之流,說話真真假假,藏一半說一半,能來極北,一路艱難隻有自己知道,這個時候再心懷希望那就是愚蠢了。
“沒什麽,隻覺這虛境不像死物,反倒更像個活物。”
“活物?”那個漫不經心的蒙面人輕笑一聲,好似覺得李落這個推測有趣,又或者隻是覺得是妄想之詞,一笑之後再未接話,倒是黑劍白刀挑了挑眉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落,從來沒有人說過放逐淵雪的地方究竟是什麽,萬千年間也許有人進去過,也許有人來過巨門之前,不過終究還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說不得黑劍白刀的先人就曾想方設法進來虛境,自然這其中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人就是辰族,他們十有八九也進來過,非但進來,而且從虛境之中發現了什麽,亦有可能推測出當年天火和淵雪在虛境之中的糾葛,所以才會舍下祖宗的基業和諾言,澹出極北,隻留下一條玄蛇。這條玄蛇與李落倒也相熟,頗有幾分交情,而且極爲通靈,也不知道當初留它在極北是辰族刻意爲之,還是說這條玄蛇故意留在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