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之力!”黑劍白刀驚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火熱和震驚,“你還真的屢屢有驚人之舉,這空間之力乃是極北三大本源之一,我也眼紅,沒想到你竟然能得個中奧妙,這份悟性的确讓人忌憚。”黑劍白刀贊不絕口,到底是他起意想殺之人,唯有這般,才對得起自己的另眼相看。
黑劍白刀的誇獎并不能改變什麽,倘若第一次殺不了他,第二次隻會更難,約莫隻能更加堅定要置李落于死地的決心,一個領悟了空間之力,且有天火傳承,手握鐵甲精騎的人,足以對他造成威脅,這樣的人,留不得。
黑劍白刀沒有再多說什麽,彼此心知肚明,再費唇舌隻是矯情而已。黑劍橫在胸前,另外一隻手虛握,似乎有一把看不見的無形兵器在他手中。
白刀!李落目光一凝,這把看不見的白刀最是兇險,但并非是說那柄黑劍不能殺人,稍有松懈,黑劍一樣能要他的命。
透過黑劍白刀的身軀,中軍騎和極北的妖獸異人戰作一團,人群中的一襲白衣不甚惹眼,但是他總能第一眼就看到。黑劍白刀不惜代價,拼盡麾下鐵甲精騎也要将中軍騎擋在兩人交手之地以外,如果沒有他的授意,李落想走到黑劍白刀面前不是不可能,但絕非能這麽簡單。
付出的代價很大,自然這結果便不能差了。黑劍白刀千年來第一次全心全意戰一個人,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經心,不敢說如臨大敵,但卻真正視李落爲足以和他匹敵的對手。
李落心一沉,這一戰的機會委實渺茫,就算有領悟的極北空間之力相助,也隻能出其不備,而眼下黑劍白刀已經有了戒備,一招見功實難于登天。
不過這一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聲長嘯,劃破了極北的夜空,接着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獸吼聲極其驚人,血色夜空,連同天上的三輪血月都掀起了陣陣顫抖的漣漪,一道龐大無比的身軀從黑暗中沖了出來,摧枯拉朽地向虛境沖了過來。這聲獸吼并不陌生,正是那頭藏身暗處,讓白虎青牛戒備忌憚的絕世兇獸。
吼聲裏,七八道巨大的影子撞在一起,有白虎,有青牛,有巨猿,有鸾鳳,樹林如水般傾倒,還有一條黑漆漆的大蛇從遠處迅若閃電般遊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辰族的鎮族神獸大蛇,而最中央,就是那頭聲勢最爲駭人的蓋世兇獸。
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現的兇獸以及場中這些極北最頂尖的古獸異狀引去了心神,唯有兩個人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彼此眼中隻有對方,以及掌中的兵刃。
吼聲裏,黑劍挑向曉夢刀,白刀匿迹,伺機而動,李落曲指在胸前,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殘招如何,單指立于前胸,如果黑劍白刀是神,那就試一試,一指可否殺神!
巨變起,風雲際會,今夜雪山前的激戰在那頭絕世兇獸現身之後達到了高潮,但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個時候,天和地似乎也被山腳下的紛争驚動了,原本已經凝實的虛境大門忽然泛起一道道波紋,然後在誰也沒有做出反應的一瞬間,虛境大門化成一張大口,足以吞天噬地的大口,将雪山腳下的人和獸一口吞了進去。
許久之後,雪山前安靜了下來,人不見了,妖獸也不見了,黑劍白刀不見了蹤影,李落也消失了,隻有很遠很遠的地方幾隻僥幸未被巨口吞下去的小獸哀傷的低低叫着。
再之後,風平浪靜,雪山之下甯靜如初,就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李落跪在一條小溪旁,溪水清澈,涓涓而流,捧起水洗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坐在溪水邊将手上殘留的血迹清洗幹淨。身上的傷口草草包紮了些,已經不流血了,不過一時半刻還好不了。
歇了幾口氣,他擡頭打量着身處之地,這是一個山口,溪水從山谷中流淌出來,甘冽清甜,喝過幾口溪水,心裏的燥熱消散了許多,神色也平靜下來。臉上被黑劍劃傷的傷痕還在,不過不仔細看的話不易發覺,險些破相,他倒是不怎麽在意,就怕再見谷梁淚的時候莫叫她嫌棄了。
方才一幕還停留在腦海中,虛境大門化爲巨口,吞噬萬物,也将他和黑劍白刀一口吞下。在墜入虛境的那一刻,黑劍刺向咽喉,急如烈火,白刀隐匿,尋破綻而動。墜入虛境前兩人的交手隻能用電光石火來形容,很快,快的連轉念的機會都沒有。黑劍白刀想殺他,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曉夢刀擋下黑劍,左手食指點出,殺神一指,但指依舊長不過白刀,黑劍白刀對李落點向胸膛的一指視若無睹,右手揮出,那股熟悉而陌生的兇芒又再噬向李落,這是打算要硬受殺神指,也要将他斬落刀下。
李落沒有退,不能退,已經來不及退,白刀刀鋒觸及皮膚,而殺神指離黑劍白刀的胸膛還有半尺,這一戰勝負已分,殺神指固然能傷黑劍白刀,但白刀也一定會先一步刺入李落的身子。就在他正要施展空間之力的時候,忽然,眼前黑劍白刀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那股從白刀上傳來的兇殺氣息也時斷時續,而半尺之遙,似乎一瞬間就隔了千山萬水,彼此眼中皆有驚詫和遺憾神色,相望一眼,俱都讀到了對方眼中的話語,此戰容後,不死不休。
接着,兩人就消失在了虛境之中。
會空間秘法的不隻是李落,極北虛境本就是一處蘊含空間秘術而成的界域,班門弄斧,怎是當年天火淵雪手筆的對手。
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李落已經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迷霧重重,不見天色,他走了很久,記不得時辰,也無心分辨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