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之後,聯軍将士便将目标對準這些黑羽巨鷹,隻是這些妖禽果然奸猾無比,見狀不妙,黑羽巨鷹盡都飛起,操控尋常巨鷹悍不畏死的沖撞大營,如果聯軍将士露出破綻,就見半空中的黑羽巨鷹電閃急撲而下,拽起營中将士,若是搭救不及,一旦被巨鷹帶上天空,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李落看了看高處的白頸巨鷹,微微一歎,看來沒有機會将它引到陣前了。沒有猶豫,命諸軍将士緩緩向山體靠攏,做出一副不堪巨鷹突襲的姿态。衆将皆有不解,要說局勢也并非沒有一戰之力,這些妖禽殺一頭就少一頭,總有殺光的時候,現在就退,豈非爲時過早。相柳兒聽斛律封寒說了之後絲毫沒有多想,淡淡應道:“聽他安排。”
營中将士得令慢慢往山體移去,冷冰還好,雖說性子孤傲,但絕非莽撞之輩,見此便也跟着将士緩緩後退,倒是皖衣有些殺紅了眼的意味,天色将暗,她更像是自鬼府而來,每每過處,必留下巨鷹殘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李落答應她的行賞,很是招搖,偏生武功高的出奇,便見在她身後跟着好多隻巨鷹,莫說截住她,連衣角都碰不到。
不過萬一有個閃失也不好,李落閃身到她身邊,長槍橫掃,将她擋了回去,沒好氣地說:“好了,快些回去。”
皖衣眨了眨眼,嬌笑道:“還沒殺夠哩。”
李落莞爾:“哪有什麽夠或是不夠,刀劍無眼,受傷得不償失。”
皖衣掩口嬌笑,看了一眼已經跟随将士退回去的谷梁淚:“王爺這般,王妃會吃醋的哦。”
“家事就不勞你擔心了,我帶你們北上,便要帶你們回去,至于其他日後再說吧。”
皖衣看着他坦然自若的表情,眼神微微閃動,沒有說話,擺擺手飄然退了回去。
兵陣收縮在山崖之下,鷹群趁勢攻了上來,将衆将士堵在山崖下。兵陣收緊,這些巨鷹一時半刻難以破陣,倒是沒有身死的危險,隻是一直如此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難道鷹群不散,衆人就要一直被困于這一隅之地,不被巨鷹啄死,也得活活憋死。
沒有叫聯軍将士好等,就在鷹群被引到山崖前,李落一聲清嘯,嘯聲未落,從頭頂傳來一陣古怪的弓弩聲。衆人擡頭望去,就看見無數道火苗從天而降,勢如流星般将鷹群籠罩其中,不等火苗燃起,無數炸裂的聲響便從鷹群中傳了出來,璀璨如煙花,絢爛而迷醉,卻夾雜了數不盡的凄厲啼叫。巨鷹四散而逃,慌不擇路,還有撞在一起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更多的則是被爆燃起的花火吞噬,帶着火星和焦臭的氣味掉在雪山之下,眼見不活了。
這變故很突然,好叫衆将士有一陣子驚訝,沒有料到苦苦抵禦了近一個時辰的鷹群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他随手破去。皖衣有些氣悶,比起死在火器之下的巨鷹,自己剛才殺的不值一提,看來到手的銀子要飛了。
中軍騎傳出一聲呼喝,難怪從剛才鷹群來犯時就不見鍾離玺的蹤影,他的追風弧箭是牧天狼遠攻的不二之選,原來是大将軍早有布置。
倉皇而逃的巨鷹還不到半數,這一把火,将原來的鷹群燒傷燒死六成有餘,剩下的皆是惶惶不可終日,哪裏還敢再來聯軍營前尋死!任憑白頸巨鷹怎麽厲叫,劫後餘生的巨鷹都吓破了膽,遠遠避開,不敢靠近。借着日沉之際的最後一縷光,李落看見了白頸巨鷹一對鷹眼中閃爍的陰鸷恨意,不禁啞然失笑,這禽獸倒和人心很像,吃人不覺得如何,沒吃到人反而記恨上了。黑羽巨鷹折損的比半數還要多,可惜了,沒能借此機會獵殺了這頭白頸巨鷹。
這一戰鋪墊有些長,但決勝負的時間卻很短,火光乍現之後就是四散飛逃的巨鷹,還有不甚好聞的肉味,讓等着看好戲的妖獸異人都很吃驚,沒料到這些巨鷹敗的這麽快。
鷹群變得稀稀拉拉起來,再沒有初來乍到時那番遮天蔽日的壯觀景象,哀鳴不已,不知道是悼念慘死的同類,還是有别的含義。那頭白頸巨鷹也已隐藏在鷹群背後,看不見蹤影,即便如此,鷹群竟然也沒有退走飛遠,依舊盤旋在雪山前,隻不過比起剛才的距離要遠了許多。
聯軍将士亦有折損,不過行軍作戰曆來就是如此,總歸不會事事如意。日沉西山,營中亮起篝火,給寂靜的雪山添了一分活色。試過巨鷹無毒之後,一衆将士也不客氣,将這些飛禽拔了毛,架在火上烤了起來,反正那山谷裏還有不少才剛幹枯不久的藤蔓枝條,不會一碰就碎,當成柴燒再好不過。
連日奔行,将士們都有困乏不安的心思,大戰在即,李落便沒有喝止諸軍将士略顯放縱的姿态,任由他們圍在一起燒烤鷹肉。這一戰興許等不到天亮,既然如此,飽餐一頓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