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祖師靈神子白川的佩劍雪骊如今已在三生手中,此劍有莫測之威,當年初次在長明宮前現世就驚豔衆生,單說氣度風采,就連那時的鳴鴻刀亦有不及。這把劍是白川從十萬大山裏帶出來的,不好說當年他有沒有進去天火秘境,是不是也是機緣巧合從那張百兵王座上取來這柄雪骊劍,但是這把劍的神秘卻還遠在鳴鴻之上,威力着實驚人。李落遠遠一瞥,隐約從這把劍上感受到了一縷不同尋常的規則之力,不像掌中這把曉夢刀,除了鋒利無比之外,似乎也瞧不出有什麽别的神通。
有人借兵器之利,披荊斬棘,但是對于李緣夕而言,所謂兵器隻是讓殺人或者殺鳥的速度更快,效果更高而已,她本身就是這世上最鋒利的一把兵刃,一柄人形兇器,隻不過這些年有些遲鈍了,摻雜的無聊情愫太多,出手不如當年迅捷無情。李緣夕有些苦惱,怎料有那個白送的義弟,似乎很高興看到她日漸遲鈍的身手,竟然還叫人送了些花花綠綠的衣裳過來,差點沒讓她摸黑半夜過去給他一刀。不過話說回來,那些衣衫穿上去倒是挺好看的,不過第二天她還是穿了原來的勁裝,看着他一臉失望的表情,倒也讓自己稍稍出了一口氣。
不過就算身手再遲鈍,木括死衛,殺戮本性是刻在骨血之中的,總會有被激發的一刻,隻要能活到那個時候。北上途中,李落曾與冷冰窮極閑聊,說起過如果聯軍隻能活一個人,那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李緣夕,不是他也不是冷冰。冷冰想了想,沒有反駁,而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如果她不是自己求死,在戰場上想殺死一個木括死衛,很難。
眼下這些巨鷹隻是讓李緣夕的血微微熱了起來,隻有血熱過之後轉涼,變得比冰還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木括死衛。
當然也不是沒有添亂的人,譬如唐糖,不願躲進盾陣,唐夢覺無奈之下隻好守着自家妹子,論起來要算他最沒幹正事。
鷹群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躲開箭雨卻遭逢長槍,躲得快的還好,能避開這些利矛,收勢不及的便都撲到了盾牌上,被利矛紮死,挑在盾陣之外。
一頭體型巨大的黑色巨鷹落在盾陣一旁,張開翅膀,将盾陣的長槍挑開,利爪前伸,扣住盾牌邊緣,竟然硬生生将一面盾牌連同盾牌後的将士扯了出來,往空中一抛,張嘴就要啄殺。盾陣中一聲大吼,格日勒圖扛着大錘跳了出來,朝着巨鷹身上砸了過去,這一錘勢若千鈞,就是一塊石頭也能砸得稀碎。巨鷹竟不躲閃,又是将翅膀橫掃,翅骨和大錘撞在一起,筋斷骨折的聲音并沒有響起,反而傳來一聲仿佛金鐵相擊的動靜,格日勒圖連人帶錘連連後退,咂舌不已,這畜生好大的力氣!
退了三步,力氣還沒有卸盡,虎口發麻,半個膀子都有些酸脹。正待提氣的時候,後背忽然被一雙手扶了一下,香風拂過,一道人影一閃便即竄上巨鷹後背,隻留下一聲嬌笑,等格日勒圖再看時就發覺那個白衣赤足的美豔女子已經站在巨鷹背上,輕如無物,着實讓他吓了一跳,高聲叫道:“小心,這畜生力氣不小!”
皖衣看了格日勒圖一眼,叫這粗犷漢子渾身一麻,差點連手裏的大錘都拿捏不住,暗呼妖孽。鷹背上的皖衣卻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仿佛腳下不是一頭吃人的妖獸,而是一座花轎,載着出嫁的姑娘要上路一般。巨鷹也察覺背上有人,顧不得再對飛在空中的聯軍将士下嘴,抖擻羽翅,想把她從後背掀下來。皖衣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嬌呼一聲,兩隻手摟着巨鷹脖子,親昵無比,好似還順手摸了摸巨鷹脖頸間的羽毛,順着巨鷹前胸滑了下來,輕輕落在地上。黑羽巨鷹這才飛了起來,格日勒圖松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皖衣舉起手看了看,羊脂玉掌晶瑩剔透,就是指甲上有一滴鮮血,也不知道是從哪沾染的血迹。聽了格日勒圖問話,皖衣笑了笑,邪魅非常,而後格日勒圖眼角餘光便看見剛剛飛走的黑羽巨鷹在天上蹒跚幾下,好似醉酒模樣,沒飛出多遠就直直掉了下來,落在地上時已無動靜。
格日勒圖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讓開幾步,驚恐看着皖衣,人家還飛了個媚眼兒,吓得格日勒圖掉頭就走,看着身嬌肉嫩,怕是碰上一下,自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可恨那些不開眼的兔崽子還暗地裏調笑意淫,今日之後,見了面不繞着走就算有膽。
格日勒圖和皖衣對戰黑羽巨鷹李落看得真真切切,一邊驚歎于這個妖女的膽量,一邊揚聲喝道:“諸将聽令,先行射殺黑羽巨鷹。”
将士齊聲領命,李落自皖衣身邊過,她輕笑一聲:“王爺,論功行賞,會給銀子嗎?”
李落一愣,笑道:“給。”
“嘻嘻……”兩人錯身而過,各有去處。跟在谷梁淚身後的風狸羨慕不已,她的武功雖是不弱,春風十裏也是一等一的内家絕學,隻是要做到皖衣這般輕松自如,需得好好苦練才成,看來往後的日子裏得勤快些了。在棄名樓裏,她的懶和她的嘴一樣出名。
風狸慫恿谷梁淚也去出出風頭,她笑而不語,搖了搖頭,并沒有皖衣的張揚。守好這一方就足夠了,兩軍交戰,她不是要揚名立萬,隻要不給他添亂就好,若說揚名,當年的瀛湖霸宴足以讓她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