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天火淵雪到底有何糾葛?”
“你們都隻看重這個名字,天火也好,淵雪也罷,不都是一群無足輕重的人嘛,有什麽大不了,誰都可以是天火淵雪,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
“隻要能執掌那種堪稱造物的力量是麽。”
“嘿,原來你已經知道這麽多了。”小殇驚喜叫道,看着她喜笑顔開的模樣,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往下沉,“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麽?”
“力量就隻是力量,有沒有人它都在那裏,說它造物也可以,說它什麽也不做也沒什麽錯,反正它也不因爲人而存在,同樣也不會因爲人死而滅亡。”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眉心隐隐有些脹痛,“你所圖的就是掌握這種堪稱造物的力量嗎?”小殇沒有回答,就是默認的意思。“你娘……相柳兒一定要來極北,想必這背後定然有你的緣故。”
“參半吧,娘來極北,除了我想來之外,她也一定想找到辦法擺脫我,過正常人的日子。王爺,娘其實沒有多少野心呢,她看似冷漠無情,實則心思細膩,還有些内向腼腆,要不然對你也不會猶猶豫豫,屢次錯失良機。”
“錯失良機?”李落冷笑一聲,“她好像動手殺我的次數不少吧。”
“随便王爺怎麽想。”這是不打算和他一一理論了,李落頗爲無奈,看樣子這世上女子大抵上也差不多,有理的時候寸步不讓,沒理的時候就會耍賴,大的如此,小的也是如此。“我爹被我娘殺了,現在我娘一個人,今天剛好替我娘問一句,王爺你喜歡我娘嗎?到時候天下太平了,我說的是天下真正太平,沒有大甘草海之分,四境合一的時候,你會娶我娘嗎?”
李落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着她,這番話看似問情,隻是背後暗藏的意義卻不簡單。四境合一,這樣曠古爍今的豐功偉績李落做夢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她随口道來,好像一點都不難。想來也是,如果真的能掌握這股神秘力量,天下之大,莫不如她般言出法随,開口既是道,就算古往今來那些古之賢聖也不敢這麽說。
但是,這樣的力量是一個人能承擔得了的麽……
“相柳兒殺了你父親,你好像并不恨她。”
“爲什麽要恨她,她是我娘呀,嘻嘻。”小殇看似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卻讓李落忍不住一陣心寒,在她眼中所謂人命關天,其實也和豬狗差不了多少。
“你認得黑劍白刀?”
“不認得,也不想認得。”小殇淡淡回道。李落心中一動,這些人各懷鬼胎,黑劍白刀或許是想打開那扇青銅巨門,而小殇則所謀更加深遠,她是想取而代之,不過單憑她一個人,做得到麽……直到現在,他隻是聽聞發生在她身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聞,并未看到她究竟有什麽驚世駭俗的手段,就連所謂吃人也隻是耳聞而已,沒有親眼得見。
“王爺還是别打坐山觀虎鬥的盤算了,黑劍白刀沒那麽愚蠢。”
被小殇看破心思,李落也不覺尴尬,微微一笑道:“敢問天火淵雪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麽?”
小殇靜靜地看着他,似在斟酌,似在推敲詞句,半晌沒有應聲。
“世人求而不得的,皆爲貪欲,而能将欲望化爲現實的就是力量。此番北上多少也算領教了些,時空之術,神鬼莫測,藏天地于芥子,化萬千于一瞬,這等手段便是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隻是這樣的力量,到底是不是一個人能承受得起?”
“王爺也說了,世人所求皆爲貪欲,承受得了或是承受不了,要看貪心的是什麽,譬如長生……”
李落一怔,這個詞在過往古卷中出現絕非一次兩次,多少帝王一生追尋長生之道,不惜勞民傷财,置朝綱倫常于不顧,就是爲了傳說中虛無缥缈的長生大道,以帝王千載,享盡人世間的榮華富貴。但是長生真的有麽?
見李落陷入沉思,小殇掩口輕笑,“怎麽了,王爺也喜歡長生不老?如果長生不死,的的确确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呢,與山河同歲,與日月同輝,說不定王爺可以在天南漠北建立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不世王朝。”李落依舊沉默不語,小殇接道,“你以爲我是在信口開河嗎?其實這樣的例子你已經見了不少呢,隻不過那些蠢材都是學了點皮毛而已,畫虎不成反類犬,不是神通,反成邪術,但是在雪山深處,确有真的啊。”
“真的能長生不老,與日月同輝?”
“真的。”
李落笑了,這個力量的确很誘人,極其誘人,饒是他也忍不住一陣心蕩神怡,但是如果真有這樣的力量,想來天火那些人不會遠走他鄉,而隻留下一句話,把字刻在石頭上。
歲月常在,而文明隻是過客,難怪古之有言,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若是一個人活成了歲月,那文明早已不在。
“多謝小殇姑娘爲我解惑。”李落誠顔一笑,略作思量,“其實我未料到你會和我說這些。”
“也許是一個人覺得太孤單了吧,多一個人知道,總是有點不同。”
“你不怕我和你争?”
“怕,也不怕。”小殇漫不經心地說着,李落便已明白她心中所想,她不怕,是因爲她不覺得能勝得過自己。
“若是我問該如何求取那股力量,大概會是貪得無厭吧。”
小殇笑而不語,顯然沒有打算将自己的底牌露出來。除非能嚴刑拷打,先不說刑訊逼供有沒有用,單是相柳兒這一關就過不去。
“莫要再吃人了。”李落長身而起,淡淡說道。小殇嬌笑一聲,眼神閃爍,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帶着淡淡的無所謂,好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