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這些字大概是訴說了華族和夏族各自的責任,夏族承擔耕種打獵、織補收獲這些勞作,而華族一般來說是無須做這些粗活,多數從事祭祀、觀相這些比較高貴,或者說比較神秘的事,決定部族生死存亡的決定都是華族人制定,而夏族隻維持族落的衣食住行就好。”
“這不就是騙子嘛。”衆将士怫然不悅道,刀頭舔血,自來都信奉的王侯将相甯有種乎,有人生下來高人一等認了,但說拼死拼活到頭來還是一無是處,豈不是有些太凄涼了。
連山的臉色很平淡,沉默良久,指着石台上最後的幾段話,言語之中似有些猶豫:“從這幾段話來看,華族可能不是你們想的騙子,他們有一些很特别的技藝,譬如可以飼養巨鷹,驅使這些巨鷹幫夏族人打獵或是對抗來犯之敵,還有這幾個字,我認得不全,好像是說他們還可以操縱天氣,還是什麽。”說完之後連山自己也搖了搖頭,操控天氣,甚至于日月星辰和一年四季,那豈不是和大羅金仙沒什麽分别了。
如此說來,這裏是華族和夏族祭祀的山谷?那這兩族栖息之地在何處?莫非也是極北?爲何偏偏在雪山之下選了這樣一處隐蔽且不起眼的山谷作爲祭祀重地?是巧合,還是這其中另有什麽玄虛?如果連山的解讀沒有錯,這個華族和夏族又與天火淵雪有何相幹?
衆人圍在石台前議論紛紛,連山透過人群,看見李落遊離在衆人之外,似乎從剛才自己解釋石台上的字迹代表什麽意思的時候他就慢慢走開了,退到了遠處,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麽。
有人提議去到這座石塊建築的頂端看一看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迹,附和者甚衆。幾将剛要向李落請命,這才看見他一個人站在石橋橋頭,望着橋底的溝渠出神。
“大将軍。”倪青叫了一聲,李落擡頭看着衆人,輕輕颔首,“怎麽了?”
“大将軍,我們想去上頭看看。”
李落看了一眼建築頂端的平台,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說了一句當心便不再多說。連山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對這個山谷的秘密并沒有太多的好奇之心,這的确有些出人意料,原本她還以爲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事關天火淵雪的線索。
除了駐守山谷的将士,幾乎所有人都攀上那座石質建築。這座三角建築看似是大石壘在一起,不過走到近處才發現除了正面沒有,其他三面都有一條小道通往石塔頂部。
連山也去了塔頂,好奇塔頂平台上會有什麽。唯獨李落不好奇,而是繞着這個石闆廣場走了一圈,然後靠在橋頭的扶手上出神。
不遠處有登上石塔一行衆人的說話聲,聽聲音似乎在往上走的時候還遇上了字迹或是刻畫,有連山的解讀,還有衆人看着刻畫的猜測。倪青不時會将石塔上看到的東西高聲告訴他,李落聽着,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是自己錯過了,分明就從眼前過,但是一直也沒有想起來。
“王爺,你怎麽沒上去看看?”唐糖眨着一雙好看的眼睛,目不轉睛看着他。
“懶得動了,你呢?”
“嘿嘿,我更懶。”唐糖理所應當地答道。李落莞爾一笑,點了點頭,她會來極北,多半隻是因爲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就是唐糖的奶奶讓她來,說不定還有别的原因,但絕不是因爲她對天火淵雪有多少興趣。
“王爺在這裏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隻是覺得這座石塔和石闆廣場有些奇怪,到底哪裏奇怪又不得而知。”李落想也沒想,就将自己心裏的疑慮說了出來。唐糖驚訝叫了一聲,連忙轉頭四顧,原本瞧着普普通通,如今聽他這麽一說,倒叫人覺得這裏處處都有古怪。不過怪在何處……呃,這個還真不知道,反正怪就是了。
李落倒也沒有失望,再者說了,自己看不出來何處古怪,怎好強求别人一定看出古怪來。
“王爺,你幹嘛要叫我過來?”
李落看着唐糖這張人畜無害的臉,翻來覆去地看,直看得姑娘的臉紅得似熟透的柿子,這才輕咳一聲,試探着問道:“你北上之前,家裏人沒說什麽?”
“家裏人?王爺是說我大奶奶和二奶奶?”
“也算其一。”
“沒說什麽呀?”
“真的?”
“真的,我不騙人呢。”唐糖眼眸清亮,能倒影出極北的山水雲彩,讓那個也倒影在她眸子裏的人沒來由的一陣心虛,說到有沒有騙人,自己好像真沒底氣說什麽。
“哦,那就沒事了。”
唐糖歪着頭看着他,好似從他言不由衷的言語中聽出了他的心思,嬌憨笑道:“王爺想問什麽就問呗,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李落看着她,要說懷疑她的确不多,隻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趁着唐夢覺不在,這就是赤裸裸騙唐家姑娘,日後若是傳出去,這張老臉确沒地方擱。
一念至此,他便也沒有再問,随意說了兩句閑話,叮囑唐糖自己當心,不隻是當心極北的妖魔鬼怪,就算是同陣之中也要提防。唐糖略有詫異,不過見他說的鄭重其事,就誠顔答應下來,輕聲說道:“北上之前我見過奶奶,也問了這裏的事,可是奶奶什麽都沒說,隻叫我别亂跑,多聽你和哥哥的話。”說完之後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唐家老祖還把她當成孩子有些不滿,洩氣地說,“奶奶說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她會把我們唐家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不過我看奶奶的樣子好像并不開心,至少奶奶不想我成爲她的模樣,但是如果這是我的宿命,我也不覺得不好,反正我長得和奶奶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總不會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