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莞爾一笑,接道:“另外一個是大隐于市傳人流雲棧,心性悟性乃是我生平所見之人中最了得的一個,我不如她聰慧,自然佩服。”
“還有一個是蒙厥撥汗吧。”
“正是。”李落長歎一聲,神情複雜,“半生戎裝,罕逢敵手,卻不想在昆江河畔差點被她逼死,不得不答應與草海割地議和,還要領受人家的施舍,感恩戴德,說實話,我自小到大就沒有這麽憋屈過。”
“沒出息!”虞紅顔恨聲愠怒,相柳兒能将他逼得服輸,他又能在揚南城外逼她認輸,這麽算來,豈不是說她不如相柳兒。
李落摸了摸鼻尖,苦笑到:“技不如人又能如何。”
“還有半個是誰?”
“素合圖雲。”
“雲妃娘娘?”
“嗯。”
虞紅顔微有詫異,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論聰明才智,雲妃不如她和相柳兒,但就是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絕色女子,卻數次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夫人才智見識不輸相柳兒,我便厚顔請教,想請夫人幫我扳回一城。”
虞紅顔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偏生坦坦蕩蕩,恨自然極恨,但是不讨人厭。
“叨擾夫人了,你去歇着吧,我去别處看看。”說完李落轉身要走,虞紅顔想也沒想的出聲叫住他,“等等。”李落回頭,一臉茫然,虞紅顔想了想,輕聲說道,“自從踏入極北,聯軍十萬之衆早已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了,你要炸毀雪山之門無可厚非,打草驚蛇也是辦法,不過若是敵人不現身,那這獨角戲也便唱不下去。”
李落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不過你說的那個黑劍白刀會眼睜睜放任你不管麽?既然他們不現身,不妨去找他們出來。”
“不現身怎麽找?”
看着他呆呆的神情,虞紅顔心裏就是一肚子邪火,聰明的時候讓人心驚肉跳,蠢的時候一樣能讓人抓狂。
“你敢擔保這十萬将士都無二心麽?”
“你是說這裏有黑劍白刀的眼線?”
“你說呢!”虞紅顔沒好氣地說道。
李落連連點頭,的确有幾分道理。虞紅顔懶得再看他的蠢模樣,冷冷說道,“誰第一個發現積雪下有血迹,誰将我們一步步帶來此處,仔細找總會有蛛絲馬迹,王爺麾下暗部無孔不入,有心算無心,想找出點什麽應該不難吧。”
“受教了。”
看着他一副喜滋滋,奸計得逞的表情,虞紅顔心裏一陣氣悶,澹澹揮了揮手,自去了别處。身後傳來李落的道謝聲,本是生氣,忽然想起當初在夜霜鎮見他時的情形,堂堂大甘九殿下被她強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着實好笑,大甘世俗的名節,她一向不在乎,隻是覺得那個時候他很好玩,遠比現在讨人喜得多。
一番細查之下,雖然沒有發現血祭屍骸,卻有别的發現。鍾離玺和狂鷹聯袂而來,是在一處隐蔽的山谷中發現了奇怪的石刻。山谷離安營紮寨的地方不遠,一行人快步到了山谷前。山谷不大,被一面凸出來的岩壁擋在身後,如果不仔細找,很難發現這裏還有一處隐蔽山谷。雪山很大,這樣的山谷不少,不過眼前這一個卻有些與衆不同。
谷口有枯樹,早已幹枯,一碰就碎,不過從茂密的植被上推斷,當初這座山谷之中定然郁郁蔥蔥,說不得也是一處山水如畫的好去處。進去山谷不遠有高高矮矮不少石柱,李落伸手撥開了纏繞在石柱上的植物莖葉,不等他使力,這個莖葉都化成飛灰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已經枯了多久。石柱上面刻滿了各種圖案和一個個的符号,不用多想,其中必然能找出一些熟悉的符号,如疚瘋槍身上的痕迹,天南古墓中那些遺留下來的雕刻。
李落彎下腰仔細觀察石柱上的石刻,看着看着皺起了眉頭,卻被這石刻上的一幅畫引去了心神。眼前石柱上的雕刻圖案和頂端的一尊人頭鳥身雕像從雕刻技法看與大甘完全不同,不怎麽注重細節處的栩栩如生,而是對石刻上的情緒渲染更多。
石柱上的石刻内容也讓人頗感費解,下方是一圈圈波浪條紋,應該是象征着大水,中間部分則雕刻着一圈奔跑着的人形,最上方則刻了幾隻和頂端雕塑類似的人頭鳥身獸。從人頭鳥身獸的動作姿态來看,似乎是在空中像老鷹捕食一般的正在撲擊位于中間位置的那些人影。
“這是什麽意思?”狂鷹摸了摸下巴,有些費解。
“好像刻得是發了水患,人們在奔逃。然後天上飛下來這些人面巨鷹在……捉人?嘿,還是在救人?”鍾離玺搖搖頭,說不好這幅石刻的含義,隻是從這些巨鷹撲擊的角度和力度上看,似乎不太像有救人的打算。
“那邊還有!”倪青呼了一聲,衆人随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又到了距離最近的這第二個石柱前查看起了來。
這尊石柱的頂部同樣是也是一尊人面鳥身的怪物,不過姿态有所變化。不再是展翅飛翔,而是昂首闊步凝視遠方。倪青很快清除了下方石柱上的附着幹枯植物後,幾人就看到了這尊雕塑石柱上的雕刻人面巨鷹扇動巨大的翅膀落在了不遠處峭壁上數十米高的一處突起的岩石上,随後低頭梳理起了翅膀上的羽毛。
在這幅石刻上,衆将士才看清這隻人面巨鷹的本來面目,所謂人面原來隻是巨鷹脖頸到胸口的羽毛圖案,黑白相間的線條構成了一個人形的五官面貌,所以乍眼看去像極了一個人頭,人面圖案的上面有鷹的嘴,嘴的上方更能見到兩隻亮閃閃的眼睛。看着黑白相間的羽毛線條,李落不由得想起了黑劍白刀,難不成這鷹也是他祖上養的?
把這些石刻看完要花費不少工夫,李落走馬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