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想多說,輕輕退回了水簾之後。場中諸人面面相觑,數息之後,言心說道:“走吧,先出去再說。”
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他不說,沒法子逼他,隻能壓下心頭疑慮,往那座不知何時出現在前面不遠處的木橋走去。
水簾後那人目不轉睛地看着衆人遠去的身影,又一次,便如他看着李落和谷梁淚他們走遠一樣。直到他們都上了橋,影子已經模糊,那人才輕輕摘下臉上的面具,輕輕一笑,自言自語道:“其實再多摘下一層面具就能看到我的樣子,果然啊……”
過了木橋,言心幾人不約而同回頭望去,橋那邊霧氣缭繞,已經看不見那座水簾洞。雖是安然無恙,但是衆人心情都有些沉重,這裏的人和物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一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規則,無處不在散發着危險的味道。流雲棧一直在想那道題目,兩點之間何爲最短,想着想着差點撞上一棵樹,若非周姓女子眼疾手快,她恐怕會是第一個走路被樹撞暈過去的大隐于市弟子。
過橋還沒有直走多遠,他們就看到了地底岩壁,果然出了這片林海。衆人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日子這片林海讓他們吃盡了苦頭。就在衆人欣喜之際,忽聽一旁有人高聲喝道:“什麽人!?”
這聲音有些耳熟,冷冰皺了皺眉,試探着問了聲:“錢義?”
“咦,是冷公子!”一人從岩石背後走了出來,正是錢義,看到衆人平安無事,大喜過望,疾奔而來,一邊走一邊向身後呼道,“快去告訴大将軍,冷公子他們回來了。”
少頃,衆人齊聚,暢叙離别之情。李落說了他們進入暗道之後地面上發生的事,和他們情非得已避入地底的緣由,言心也說了他們下來之後發生的事,并未隐瞞,說到那個神秘人的時候,李落微微一驚,不知怎麽就想到巨石落下時從背後推了自己一把的人。
等知道這片林海中有人居住,言心幾人都有恍然之色,既然有人,那多一個神秘人也不意外。人群中流雲棧一直看着李落,全神貫注,連風狸氣咻咻的回瞪都沒在意。
這股眼神委實灼人,饒是李落的臉皮也覺發燙,隻能裝作沒有看到。流雲棧的異狀引起衆人留意,言心悄聲問道:“你怎麽了?”
流雲棧嬌軀一震,醒過神來,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她知道那人讓她把東西交給誰了,随即從袖子裏取出信箋,“給你。”
“這是什麽?”李落順手接過,問了一句。
“那個神秘人讓我交給你的。”
“咦?”諸人皆有疑惑,流雲棧俏臉微紅,“他沒說交給誰,但我總覺得他說的人是你。”
李落摸了摸鼻尖,亦是雲山霧裏,打開之後,卻是一張紙,看似地圖,不過沒有标識,隻是些稀奇古怪,形如塗鴉的符号。李落看着手中這張信箋,良久無語。衆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卻也沒人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還說了什麽?”
流雲棧将洞中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未有遺漏,不過說到那道題目的時候,她刻意買了個關子,問道:“王爺,如果要你說,兩點之間何爲最短?”
谷缾/s李落不假思索地回道:“折紙,兩點爲一,自然最短。”衆人聽罷齊齊吸了一口涼氣,唐糖嬌呼道,“王爺,你怎麽知道的呀?”
“怎麽了,你們沒猜出來?”
“沒有。”唐糖心直口快,也不怕得罪人,嬌憨笑道,“我們都猜錯啦。”
“那答案是?”
“就是你說的這個啊,和那個人的回答一模一樣,王爺,你是不是以前聽過這個題目。”
“那倒沒有。”李落溫和笑道,“隻是随口一猜罷了。”
“真聰明!”唐糖豎起大拇指,眼睛裏滿是崇拜。風狸重重咳嗽一聲,唐糖不傻,向谷梁淚吐了吐舌頭,扮了個小小鬼臉。谷梁淚溫柔一笑,她一向不小心眼,知道唐糖心性,也知道李落頗爲照顧她,愛屋及烏,便也将她當成自己妹妹,沒有做别的念想。
“王爺,這道題目究竟是什麽意思?”流雲棧隐約有些眉目,隻是少了靈犀一點,便隻差那麽一點點。
“這個,或許是和此地時空有關。”李落也做不得準,不過倒也沒有敝帚自珍,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流雲棧輕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李落輕輕颔首,沒有多說,将手中信箋交給衆人傳閱一遍,稍事休息,繼續趕路。
路上,李落刻意放緩腳步,留下唐糖走在最後,反反複複問了她見到神秘人之後的情形,事無巨細。唐糖倒是很有耐心,說了好幾遍,把自己的推測也說了。李落聽得很認真,讓唐糖很是高興,愈發的天馬行空,就算是嘴上跑馬的說書先生聽了怕是也得膛乎其後,偏偏李落不住點頭,看樣子很認可她的猜測,讓人前的唐夢覺羞愧不已,恨不得捂上耳朵,也不知道李落堂堂一個大甘王爺,手握百萬雄兵,竟然也聽她信口雌黃這麽起勁。
“對了,他還送了我一隻碗呢。”
“碗?”
“嗯嗯,我拿給你看。”唐糖喜滋滋從懷裏掏出那隻木碗,難怪見她懷裏鼓鼓囊囊,竟然是一隻碗。李落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唐糖舉着碗左看右看,也沒瞧出個所以然,有些洩氣地說,“早知道就該要個别的。”
李落莞爾一笑,和聲說道:“這碗倒也不算差。”
“不算差?什麽意思,還有比這碗更差的?”唐糖狐疑不解。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隻碗不算差。”
“啊……”唐糖把碗端在眼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連碗底都沒有放過,也沒看出這隻碗不算差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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