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傷勢可還好?”
“爲了替你擋下那十二個時辰,負傷不輕,這次的人情算是欠下了,以後你慢慢還吧。”
“若不擋下那十二個時辰,他們過不了這道咄嗟關。”
老人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漸漸消失的衆人背影,歎息一聲,“走吧,我替你煮碗面。”
那人一震,罵了一句粗話:“這麽多年了,來來回回就是一碗面,你做不膩,我都吃膩了,熬一碗粥行不行?”
“行,怎麽不行……”
兩道人影先後沒入山谷之中,人群中李落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隻是谷口前早已沒了人影,空空蕩蕩。
“怎麽了?”谷梁淚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他笑了笑,神色如常,隻是心裏總覺得很奇怪,明明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把什麽東西遺失在了山谷之中,可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一個水簾洞,瀑布背後有一處洞穴,不大不小,十丈方圓,被多彩的水流映射的波光粼粼。
洞穴之中或坐或站有不少人,神色各異,都在想着心事。若是李落在這裏定會大喜過望,他此前牽挂的人都還完好無缺,最先失陷在暗道中的周姓女子,緊随其後救人不成反被困的唐糖,再之後是流雲棧和斛律封寒率領的草海幾将,最後就是冷冰一行八人,俱是高手,不想到了這片林海也是束手無策。
枯坐無語,衆人很是無聊,就算是冷冰這樣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也有些心浮氣躁。這時,水簾一動,那個罩着鬥篷的人走了進來,捧着一口大鍋,和聲說道:“餓了吧,吃飯。”
回答他的是一道劍光,迅捷而精準,直奔咽喉而來。那人不躲不閃,隻是看了一眼劍光來處。劍光來勢洶洶,在離咽喉一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劍尖帶起的勁風在那人脖子上釘出一個小小的坑。達日阿赤冷冷看着進來的鬥篷蒙面人,一言未發,殺氣縱橫。
那人很随和,仿佛沒有看見脖子上架着的這柄劍:“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們出去。”
“真的!?”唐糖跳了起來,欣喜問道。
那人朗笑一聲,看着唐糖重重點頭應道:“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馬難追。”
唐糖拍拍手,很是雀躍,她被關在這裏的時間和周姓女子最久,早就想出去。轉眼見其他人無動于衷的表情,急忙一吐舌頭,捂着嘴不說話。
那人放下手裏捧着的大鍋,鍋裏是米粥,熬得很稠,就是有點焦糊味。皖衣探頭看了一眼,嬌笑一聲,“該不是沒人吃才拿來給我們吧。”
那人幹咳幾聲,有些窘迫意味,誰能知道這老家夥熬粥的手藝這麽差,一會水多,一會米多,水越加越多,粥也越熬越多,最後就熬成了一鍋粥,許是火大了,糊了不少。扔了吧,有些可惜,吃吧又吃不了,隻好端過來給他們,能吃多少吃多少,萬一這些人不嫌棄呢。
“就是糊了點,味道還是不錯的。”那人讪讪說道。
言心走近幾步,看了一眼鍋裏的米粥,再瞧着他,搖頭輕歎,“沒有碗,我們怎麽吃呢?”
那人一愣,這才想起來隻端來粥,卻忘了拿碗,尴尬一笑,放下大鍋,告罪一聲出了洞穴。等他離開之後言心面容一肅,蹲下身子仔細看着鍋中米粥,皖衣揉了揉脖子,懶洋洋地說,“放心吧,他若是要對我們不利,好像還用不着下毒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不可不防。”言心淡淡回道。
“嘿嘿,那言大小姐看出什麽了嗎?”皖衣帶着點戲谑說道。
言心起身,沒有理會皖衣的調笑,眉頭微微皺起,望着水簾之外。皖衣見狀也沒再多說,伸了個懶腰,露出無限美好的身段,望着頭頂岩石,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此話一處,衆人皆震,齊齊看着皖衣。皖衣輕哼一聲,陷入沉思,喃喃自語,“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他呢……”
“你也這樣覺得?”唐夢覺急忙問道,話音剛落,瞥見身邊幾人怪異的表情,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驚詫地喝道,“不會我們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吧?”
衆人臉色一緊,齊齊色變,看來不是隻有皖衣和唐夢覺有這種感覺,他們也有。
“會是誰?”
“不知道,隻是似曾相識,但是我遍尋記憶,也找不到一個和他相像的人。”
“如果能揭下他的面具就好了。”唐糖有些不服氣,頓足嗔道。縱然被困,也是她最樂觀,皖衣和冷冰不好說,餘下衆人倒是都挺喜歡這個純真的小姑娘,世家弟子,能有這份心性着實不易。
“又不是沒試過。”皖衣打了個哈哈,見諸人漸漸發黑的臉色,忍不住嬌笑道,“誰能想到哩,我們這麽多人出手,連他的衣服角都沒碰到,不知道他武功深淺,單論身法,恕我直言,就算是成了精的妖魔鬼怪也不過如此。”
這話有些喪氣,但衆人卻不得不承認皖衣說的有道理,桀骜如冷冰也無言以對。他們已經試過了,冷冰沒有出手,劍出鞘半寸,氣勁遙遙鎖住那人。出手的是流雲棧、唐夢覺、斛律封寒、達日阿赤、分葉刀、皖衣六人,冷冰和言心壓陣。六人一同出手,而且還是趁人不備,這世上沒有人能躲得過去,換了武尊也不成。但就在區區方圓之地,那人騰挪閃避,猶如閑庭信步,将六人的擒拿一一化解,而且沒有出手,隻是躲閃,便叫六個絕頂高手連他一根寒毛都沒摸到。這樣的結果沒人預料的到,不管嘴上再怎麽不饒人,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若是較量身法,在場的全是渣。
“抓也抓不住,那咱們怎麽辦?”
“先等等,眼下看來他對我們似乎沒有惡意,且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吧。”
少頃,水簾一動,那人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