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遊走,李落目不能視,聽音前行。看他走得不爽利,玄蛇便将他盤上自己蛇軀,一開始李落還有些擔心,鱗片緻密細滑,若是晃動還不得從大蛇背上掉下來。誰知道等他坐上蛇背之後,驚奇地發現大蛇遊走之際,蛇背上竟然穩若泰山,幾乎沒有搖晃,極是安穩,較之白虎猶有過之,比起青牛,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不知道大蛇要帶他去哪裏,不過總歸比留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要好。李落便也安心躺在蛇背上,若非顧忌大蛇的心思,倒是想哼個小曲,隻怕大蛇把他從身上扔下去。
走了很久,大蛇行進的速度極快,耳旁有風聲擦着鬓角吹過,獵獵作響,迅疾絲毫不遜色奔馬,且還猶有過之。漸漸遠處有一抹暗光,在漆黑的空間中極爲醒目,李落坐直了身子仔細望去,這道暗光很柔和,有無數條光帶緩緩在半空中招展蕩漾,很像當初在太虛幻境前看到的模樣,瞧着大蛇熟悉的模樣,說不得這裏就是它的老巢。
蛇窟他沒見過,不過聽說過,當初翟廖語說起江湖秘聞,大甘武林曾有一家以用毒見長的左道門派,擅長飼養毒蟲,其中就有一座萬蛇窟,據說其中養了大甘所有的劇毒長蟲,這個門派中人以提煉毒液害人性命,作惡多端,惹得天怒人怨,後來惱了大甘武林另外一家以毒見長的宗門溫家,結果被溫家盡起門中高手,将這左道門派一夜除名,自此江湖上再無萬蛇窟。翟廖語年輕時遊曆天下,曾到過門派舊址,萬蛇窟還在,其中也還有幾條小蛇,不過都已不成氣候,隻是據他說即便是過了幾十年,那萬蛇窟裏的腥氣都沒有散盡,很難聞,陰氣重得很,一看就不是什麽善地。大抵上這種毒蟲盤踞之處,風水都會被毒蟲身上的陰氣所染,久而久之會變得陰森起來。不過看眼前這處地方,若非有身下這條玄蛇,錯眼間讓他以爲還是那個得道大仙的府邸呢。
火樹銀花,花瓣飛舞,漫山遍野都是絕美的花樹,叫得上來名字的有鳳凰木、桂花、梨花、夏蘭、百尺叢、杜鵑……叫不上來名字的更多,一樹挨着一樹,一花開着一花,人未到,香氣先一步而來,聞之欲醉。這是個山谷,花樹做成的山,花瓣堆成的谷,大蛇喜水,自然不能少了水潭。潭水悠悠,水面蒸騰着霧氣,竟然還是一眼溫泉。而在潭口的位置有一株高大的不像話的桃樹,比當年他從太虛幻境出來的時候碰上的那株桃樹還要大,花還要豔,隻是沒有結果子,從花瓣裏抽出一兩道細嫩的綠葉,花團錦簇,單一木而成林。
桃樹下有一塊巨大的白色石頭,表面光滑無棱。李落隻看了一眼便猜到那塊大石就是玄蛇平日裏閉目打坐的地方,石頭被它磨得能當成銅鏡用了。
到了山谷外大蛇停了下來,蛇頭微微向後掃了一眼,李落連忙從背上跳了下來,拱手一揖,以示謝意。
玄蛇慢悠悠地往桃花樹下遊了過去,李落亦步亦趨,跟着大蛇進了山谷。花香撲鼻,這麽多種不同的香味混在一起,竟也不難聞,反而有一種醇厚的氣息。他不禁暗自诽謗,這條大蛇倒是真會找地方,單單百花齊放的時候,這座山谷,連頭頂那些蒼穹都能被染紅。
大蛇回去桃樹下趴了起來,身軀盤成一團,宛若一座小山。李落盤腿坐在石頭旁望着潭水發呆。山谷繁花似錦,可惜除了這條玄蛇之外再沒個活物。想來也是,除了自己,怕是沒哪個活物敢來這條大蛇眼前晃悠,多半是活膩了。
等着有些内急,瞟了大蛇一眼,見它沒有睜眼的意思,便自轉去一株花樹背後解了手,人有三急,由不得,忍不得,千萬莫要叫玄蛇覺得他玷污了此地美景,惱羞成怒,生吞了他。李落走遠了點,大蛇一時半刻沒有醒轉的迹象,傳言中這些上古異獸,閉眼百年,睜眼也是百年,一旦睡着了左右不會這麽快醒來。他就随意在山谷中走了走,要說這座山谷實則不算很大,前後最多也就是太虛幻境裏上陽村的大小,站在高處一覽無餘,美輪美奂,磅礴大氣倒是有些不足,要讓他說,多少有些配不上這條玄蛇的意味。
花樹成林,谷中并無道路,自然也沒有人迹,腳下皆是厚厚的幹枯之後的花瓣,踩上去松松軟軟,但是沒有腐爛發臭的味道,這極不尋常,不過在這裏卻是普通得很。這山谷,山谷之外的廣袤空間,還有極北地底下的林海,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籠罩着,有和山外截然不同的規則。
天道自成,李落暗自咋舌,擡頭看了看,不知道這虛空背後是不是有一雙眼睛正在看着他,所謂自以爲是的天道在那雙眼睛主人的眼裏,興許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大蛇身邊,大蛇還在酣睡,鼻翼輕輕煽動,身軀一動不動。李落坐着,坐着坐着就困了,睡着了好一會,睜眼之後玄蛇還沒醒。他百無聊賴,望着山谷中的景色出神,既然沒死,便開始記挂外面的人。老妪心狠手辣,行事不擇手段,沖鋒陷陣他自然信得過錢義他們,但是論陰謀詭計卻非所長,谷梁淚倒是聰慧,隻是心腸太軟,若叫老妪看出軟肋,必然不會留情。思來想去,還是需得出去。
“蛇兄?”
“蛇兄!”
“大蛇前輩?”
大蛇充耳不聞,沒有半點動靜。李落無奈,起身眺望遠處,山谷中有柔光萦繞,但是出了山谷就是無盡的黑暗,擡頭不見天,垂首不見地,要說出去的路是毫無頭緒,到頭來還是需得大蛇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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