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些野獸太多了,根本殺不完,義姐潛入狼群,也隻殺了兩個黑衣人就被發現,險些回不來,要不是相柳兒派人搭救,恐怕義姐這次要兇多吉少。”
李落眼皮一跳,一手持刀,擋住右側妖狼,左手按住左側妖狼的鼻子,硬生生将這頭妖狼從半空中壓了下去。獸頭撞在石牆上,石牆一陣搖晃,這次倒是沒塌,就是不知道還能再承受幾次這樣不要命的撞擊。
“傷的重不重?”
“重。”谷梁淚頓了一下,接道,“但是……”
“義姐當年是木括死衛,受傷越重,殺戮就越盛,這些年在我身邊性子磨了不少,暫時還不要緊。”李落極快地說完,環目四顧,心頭一冷,古城開闊,當年修築此城的人并未思慮将來有朝一日會有獸群襲擊,整座古城無險可守,處處都是破綻,草海和大甘将士隻能借助石屋石牆,倉促布下陣線抵禦狼群。不管是草海的拒馬陣還是鐵甲精騎的齒刃都極爲有效的殺傷了不少妖狼,如果這些妖獸無人驅使,隻憑獸性,說不定能慢慢将它們磨殺,可惜的是這些獸群之中還有那些黑衣人。受阻之後,獸群便即散開,從兩側開始沖擊古城,倒下一頭,就有十頭百頭沖上前去,饒是此行兵将再骁勇善戰,半刻之後,也都已開始手臂發酸,雙腿發麻。
狼群與将士短兵相接,弓箭已經喪失了它的威力,倒不是說所有的妖狼都已經進了古城,而是眼下已經很難找到空閑挽弓射殺城外的妖狼。不是所有人都能力敵一頭妖狼,畢竟像李落和谷梁淚這樣的高手,此際軍中也找不出第二個。
有點想念血璃,她如果在,一定比這些妖狼兇惡得多。李落舉目望向那片林子,竄出林子的妖獸稀疏了許多,但是一時半刻遠沒有要絕迹的意思。原本他料想可以将狼群擋在城外半個時辰,有這半個時辰,軍中箭手可以盡可能射殺妖狼,削弱陣前将士的壓力。他沒有想到隻擋了狼群半刻,就已經有零星妖狼撕破陣線,躍入城中。有了第一頭,就有第二頭,第三頭,第十頭,第一百頭,李落見識過妖狼的殘忍和狡詐,但是這般悍不畏死,分明是用狼軀堵住将士的弓箭,一步一步碾過來的模樣着實出人意料。這樣的做法在兵法中不可取,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就算能勝也是慘勝,落在李落和相柳兒這樣的兵法大家眼中實無可取。不過也正是這樣的不可取,也可見黑劍白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李落繼續北上。
眼下不過才是一群妖狼而已,倘若那些别的妖獸再來湊熱鬧,興許古城宗廟裏那些幹屍就是自己的下場。
“大将軍,蒙厥撥汗遣人傳信,詢問可還要力敵這些妖獸。”鍾離玺大聲叫道。李落登高四望,已見不少妖狼闖入城中,在街巷與将士鏖戰,雖說聯軍借助先前弓箭的威力殺傷了不少妖獸,但是比起這些數之不盡的獸群也不過隻是十之一二罷了。
有勝的把握,不過若是将這些妖狼屠戮殆盡,恐怕己方也要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而這個代價,便是此行衆将士隻能打道回府,無法再北上去往那座雪山之下。
李落沉吟數息,眺望着城外林子前的那些騎着妖狼的黑衣人,人數約莫有一百餘衆,隔了很遠,四周有數丈的空白之地,顯然是害怕鍾離玺的追風弧箭和李緣夕鬼神莫測的刺殺手段。
擒賊先擒王,若是這些黑衣人不死,這群妖狼不會退,而且眼前地勢對聯軍衆将士極爲不利,三面環山,一旦進山,兵陣不在,到時候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任憑這些妖獸肆虐。眼下唯有據守一個沒有天險的古城,列陣抗敵,最讓李落擔憂的是隻剩下一面環水,這水就是靈河,船不在,便是背水一戰,退無可退。倘若叫獸群将衆将士逼入靈河,到那個時候,十有八九河底的魑魅魍魉還會現身湊熱鬧,背腹受敵,此戰大兇!
“鍾離玺。”
“末将在。”
“挑一隊中軍騎,随我出城。”
鍾離玺一驚,轉即明白過來,大将軍這是打算直搗黃龍,若是能将指揮這些妖獸的黑衣人斬殺,包圍不解自破。
“遵令。”鍾離玺大聲喝道,沒多久便湊足了一隊人馬,共計百餘衆,皆是中軍騎最善拼殺的高手,此去九死一生,但無一人示弱,且是大将軍當頭,生死與共,便是牧天狼當年時候的模樣。
火器,諸葛連弩,諸般術營最兇最惡的殺敵利器俱都現身,每一個随李落沖鋒陷陣的将士都是一頭兇獸,就算比不得白虎玄蛇那樣的上古異獸,但也比眼前這些妖狼更加危險。谷梁淚自然要去,李落沒勸,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她眼神裏的含義,義無反顧。李緣夕也在身側,一頭白發随風飛舞,妖異而絕豔,便是谷梁淚的絕色一時間也被她壓了過去。
“義姐,還撐得住?”
“管好你自己,别讓我救,救算幫我大忙了。”李緣夕冷冷說道,嘴角微微翹着。李落摸了摸鼻尖,朗笑一聲,也不答話,越過石牆,身在半空之中,左右兩隻妖狼張着血盆大口撲了上來,李落長嘯一聲,喝道,“來得好!”刀換左手,一刀,石破天驚,那頭妖狼在半空中裂成兩半,血灑了半空,像江南路邊開滿的杜鵑花。右手握拳,沒有避,沒有退,那一拳揮出,左右三尺皆成真空,偌大的狼頭被拳風所引,竟然往前湊了半尺。半尺不長,不過卻叫妖狼來不及合上獠牙巨口,而李落的拳先一步轟在了妖狼雙目正中。
半空之中,狼和人皆有一絲停頓,接着一連串脆響從妖狼身上傳了出來,很脆,極脆,比年關時分天南人家炸出來的脆果咬在嘴裏的聲音還要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