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李落也做了一個夢,武尊蘇德布下的夢域,那個夢,美不美先不說,是會死人的。
剛才也是一個夢,夢裏李落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他,不過他并不知道夢裏的“他”是誰,否則不會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這個夢很奇怪,就好像是附身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看到了生前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李落揉了揉胸口,有些脹痛,早前那一聲驚雷該是傷了神魂,也許正是這個緣故,才會入殘魂夢中。那個相貌和他酷肖的水中厲鬼,會否就是夢中人?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才叫古城空無一人?那些十餘丈高的黑帆大船從何而來,又去了哪裏?
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李落靠着牆又假寐了一會,眼前光線似乎有變化,他輕輕睜開眼睛,外頭的天有些亮,雨聲也小了許多。
李落一怔,眨了眨眼睛,莫非又入夢了?要說假寐片刻也能入夢,那這座古城也有些太過詭異了。急忙出屋查看,還好,左右街上都有人,熟悉的很,皆是牧天狼中軍騎将士,再眺望遠處,那兩尊石像早已雕刻完成,并非還是石柱模樣。
“大将軍。”有人叫了一聲,李落聞聲望去,錢義疾奔而來,臉色有點不好看。李落心中一動,問道,“怎麽了?”
“方才巡營,在古城的宗廟裏出現了很多死屍,宗廟入城前弟兄們仔細查看過,沒有異常,至少在我們離開這座城池前那裏沒有異常。”
“你的意思是有人趁下雨将屍體呈于古城宗廟?”
“這……屬下也是費解。”
“别處可有異常?”
“眼下除了宗廟之外,别處倒不見異常。”
“走,過去瞧瞧。”
一行數人很快到了宗廟前,消息沒有封鎖,除了李落,也有旁人來宗廟前瞧熱鬧。剛巧,李落來的時候便聽得有人和中軍騎将士發生口角,在廟門前争論不休。原來是有人想進去看個究竟,卻被牧天狼将士攔了下來,言及要等李落過來之後再做定奪。雖說有些無禮,但說話倒還客氣,不曾有盛氣淩人之舉,畢竟牧天狼中軍騎不同于軍中莽夫,入得中軍騎的将士,在外頭都是能自領一軍的人物,這點城府還是有的。隻不過此行北上人數衆多,而且各有來路,無一不是一方俊傑。李落隻不過是傳召天下,願來的來,不願來的不來,僅此而已。至于來的人是誰,他并非都是知曉,同行而已,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結識同行北上諸人,一路行來萬裏之遙,倒算熟悉,瞧見過很多次,隻怕未必能叫得上來名字,不過是熟悉些的陌生人而已,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李落到了宗廟之前,看了一眼尚在争論中的幾人,神色如常。中軍騎将士見李落過來,齊齊躬身一禮,那幾個臉色不善權重一方的大甘中人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神色,當着李落的面前,也都暫且忍耐了下來,隻是似乎都有怨念,不過是迫于定天王的淫威,敢怒不敢言而已。
瞧了瞧這間宗廟,與大甘李家的宗廟相比寒酸簡陋得很,不見半點華麗,隻是四四方方的石塊堆積出來,屋頂也是石闆,沒有窗戶,屋檐下左右各立着四根石柱,上面有粗犷的線條刻畫,不細看,不知道雕刻的是何景物,亦或者是人是獸。屋門也是四四方方,從遠處看像一具豎起來的棺材,而整個宗廟更像是一具放大了許多倍的棺材,讓人看了很不舒服,莫名的有一種壓抑之感。
宗廟很深,雖是隻有一層,但縱深看似不小,從門口外望去,裏頭黑漆漆一片,連這宗廟祖宗的牌位也看不清楚,這般算來,這廟裏少說也有近十丈深。李落看了幾眼,眉頭微微一皺,這間宗廟似曾相識,想了好一會才猛然想起,這模樣與當初雲隐山連雲寨裏的宗祠極爲相似,不過眼下這一座大得多。
李落看着這個腰挂長劍,留着武士結,長身挺立的男子,在他臉上有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舉手投足之間頗見風度,雖和中軍騎将士有争執,但也沒翻臉,不知道是他教養好,還是忌憚李落麾下那些将士。見李落望向自己,男子臉上略帶些許尴尬,剛要開口,忽聽李落平聲說道,“讓開廟門吧,我們并非此地之主,誰願意進去就進去,古城廢棄,便是無主之地,誰都去的。”
李落這般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着實讓男子想好的一番腹稿都付之東流,張口結舌,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錢義也是微微露出驚詫神色,不過軍令如山,他自然不會忤逆李落的意思,揮了揮手,守着門口的中軍騎将士便依令散開,向方才阻攔的幾人拱手一禮,以示歉意。那幾人急忙回禮,臉上露出讪讪神色,卻也有些難爲情。
李落一伸手,含笑說道:“諸位,請自便。”
“王爺先請。”幾人連忙回道。李落看了看大開的宗廟大門,輕笑一聲,“不了。”
幾人驚疑不定,不解地看着李落,牧天狼諸将士也很詫異,錢義忍不住低聲問道:“大将軍,你不進去瞧瞧了?”
李落輕輕揚眉,眉心處細微地皺了一下,這間宗廟給他一股陰森冰冷的感覺,這扇大開的廟門也格外的詭異,仿佛連通了一處方外險惡之地,張開大嘴靜靜等着有人自投羅網。李落并非膽小怕事之輩,如果是放在平時,說不得也會進去一探究竟。